四月的天按理说已经该春暖花开了,不过盛京现在还透着一股子阴冷,不知道是因为地处东北的缘故,还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名字叫起来颇为饶舌的气象学现象所致,反正眼看着上旬就这么过去了,桃花依旧还是没有开。
“现在也算人间四月天了吧,可是我的桃花啊,什么时候开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一所中学的门口杵着,像两根没有线的电线杆。其中一个比较矮,看样子还没到一米七,稍稍有点并不严重的谢顶,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正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另外一个一米七五的样子,不高不瘦不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戴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长方形的镜片后面,不大的眼睛无神地半睁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晚上九点了。
这男人许是累了,蹲下身,用手扶了扶眼镜,对身边的同伴说:“你要是再这么鬼叫殃似的无病呻吟,大概在桃花开之前,你的菊花会先开。”“二哥,菊花是秋天才开的,你能不能有点常识,好歹是在学校门前,别显得这么没文化,会让女中学生们瞧不起的。”矮个子鄙视地看着他口中所谓的二哥。
二哥叹了口气,眼光不善地往矮个子屁股后面瞄了瞄,又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说:“老马,你的菊花是上个秋天开的,还是准备在这个秋天开?这么明显的梗都看不出来,你的幽默感和智商都被精虫吃光了么。还有,这里好歹是我的母校,我会比你想象的要更注意自己的形象。”“都说在淫人眼中天下没有一句不是荤话,也就你这基友一听到菊花两个字就立刻想起那个来。”老马的目光中依旧充满鄙视。二哥听了这话立刻站起身,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随手把糖纸扔进身边的垃圾桶,对老马说:“滚犊子,老子是直的好么。”
眼看着要到九点二十放学的时间,两个人的表情也变得稍稍严肃起来,毕竟给委托人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还是非常重要的。接着校园里铃声响起,数分钟后,学生们先是三三两两,随即便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从敞开的校门处涌出。“二哥,要说是金子早晚都发光,你觉没觉得我们在这些开着豪车来接孩子的家长中间显得异常显眼鹤立鸡群,灵识外放之下,果然连保时捷都暗淡无光。”老马说着,冷眼望着身边不远处的一辆红色小跑车。
“显眼的原因是你大晚上的还戴着这么傻.逼的墨镜,再加上那件过膝盖的黑风衣,活脱脱就是黑衣人国产山寨土鳖乡村版,你要是弄个四喇叭的手机放上一段‘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保准会更加引人注目。还有你这从脚下往上打的应急灯,你到底加了几个灯泡上去?我觉得传说中能够照亮迷途羔羊前行道路的灯塔都没有你这个亮,要是没有大气层拦着,你这小光线还不得射嫦娥一脸……另外,那辆车是他娘的法拉利,你看不见车标上那只欢脱的小马驹么。”二哥说完,脚下轻移,不动声色地离老马远了一些。
“我也没办法,谁让胖子跟委托人说我们穿黑风衣戴墨镜来着,不按照当初定好的穿,委托人怎么能认出我们,我们还怎么接头?而且我又没有你那目光锐利的氪合金狗眼,不靠这胖子做出来的透视小墨镜,我连鬼都看不到,还除个毛线的灵啊。”老马说得理直气壮。
“擦,接头,还用对暗号吗?天王盖地虎?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为了部落?人在塔在?这位天地会的兄弟,这位德玛西亚的英雄,你谍战片看多了吧,跑人家学校外面玩潜伏来了么……”二哥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立刻说:“我们在学校门口,你出来之后奔着门前马路对面那条粗大的直插云霄的光柱来就行,放心,那不是霸天虎研究的太空桥,不会把你传送到赛博坦的……恩,放心,既然你现在还活着,就说明那个昨晚困住你的东西基本没什么危险性。”
二哥挂断了电话,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马说:“不知道有种现代科技产物叫做移动电话的么。你走运了,应该是个清纯小女生,声音挺甜,没准正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老马听完后立刻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带着期盼地问:“还有吗?”二哥沉吟了一下,继续说:“还有……她应该没看过《变形金刚》,我提到霸天虎、太空桥和赛博坦这几个关键字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茫然。唔……还有,这姑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长头发,马尾辫,高高瘦瘦的还蛮漂亮,上身是件土得掉渣的全市统一校服,下面穿一条牛仔裤,斜挎着卡其,与你的理想型应该还有些出入。而且说实话,不也不建议你在中学校园里下手,尤其还是我的母校。”
“我去,这你都能从电话里听出来,胖子是不是把你的电话改装了?高科技,带监视功能的?我回头让胖子也把我的电话改了。还有,谁说我要下手了,是你自己脑补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吧?是不是学校这种环境设定激发了你心里某一处角落的黑暗啊?不知不觉就有一种自己是人渣诚的代入感了吗?”老马先是一脸惊叹,接着便吐槽回击。二哥没搭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朝着马路对面招了招手。老马顺势望去,一个女生也在朝这边招手,样貌打扮与之前二哥描述的别无二致。
“靠,你既然早看见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老马说着抄起应急灯,关掉开关,和二哥一起向对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