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孩儿他妈上还的是夜班,所以照例是他自己看家。
天气很冷,小孩儿抱着被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的是汤圆广告,半透明的粘稠糯米皮破开,流了一股子浓浓的黑芝麻馅料,把个小孩儿馋的直流口水。
他心里就暗想,这么冷的天,吃一碗又暖又甜的汤圆多好啊!
可惜他妈赚的钱也就是交交房租交交学费,其余的并不舍得,这东西虽然不贵,但属于"没必要支出",能不买就不买。
结果不长时间,他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小孩儿也是有常识的,知道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一问,外头那人说,你妈不是叫xxx吗?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小孩儿一听名字没错,一下就高兴了起来,把门开开。看见了一个干干巴巴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穿着一身黑棉袄,眼角有几块金钱斑,是个生面孔,没见过这个邻居。
而那个老头儿伸手拿出了一个大碗,里面热气腾腾的。是一碗汤圆儿。
小孩儿赶紧接了过来,只觉得那个碗有点奇怪--粗瓷,底下一圈蓝线,上面有缺口和断口。
很少有人用这种碗了,倒像是古装剧里的。
但小孩儿也没多想,拿了勺就吃了起来--更怪的是,这汤圆看着热气腾腾的,可吃到嘴里却没什么温度。
而那个老头儿不肯进屋,看着小孩儿吃完了汤圆,露出了个笑容。
小孩儿看着那个笑容,本能就寒毛直竖--他还小,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那不像是什么好笑。
小孩儿就问他为啥不进来?
老头儿摇头,说进不来。
这个时候,外面不知道谁家放炮,把个小孩儿给吓了一跳,再回过头,老头儿已经不见了。
他追到了楼道,外面也没有人。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老头儿模样怪怪的,再一细寻思,他觉得老头儿好像脚跟没着地,像是微微飘在地面上的。
不过小孩儿毕竟心大,也没多想,回去就睡觉。
可没想到,这一睡觉,就朦朦胧胧见到屋里来了很多人,你一手我一脚的要拽这个小孩儿走。
小孩儿也不知道家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正纳闷呢,看见了其中一个人眼熟,这就想起来是楼下卖豆浆的马奶奶。
但是马奶奶上个月过马路,被个超速三轮撞死了。
剩下的,小孩儿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再醒过来,他妈一边抱着他一边哭着骂街什么猪草狗草的,还拿鞋底子满屋子乱打。
后来他才知道。喝了汤圆之后,他就发烧了,神婆说他吃了死人的东西,招了其他死人来拉替身,好不容易才挺过来。
他妈看他醒了。先是大哭,接着就指着那个碗,问他这是哪儿来的?
他就把事儿说了一遍,他妈盯着碗,脸色铁青,出去就一边骂街一边把碗给砸了。
当时他妈骂了很多,都是平时不许他跟着学的话,他就记得一句,忘恩负义。
他才知道,那个长着金钱斑的老头儿。要害他。
哑巴兰顿时义愤填膺:"这老东西还真不是玩意儿--哪怕跟张桂芳两口子有仇,为啥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不是说祸不及家人吗。"
我说你还是留着力气跟活人说理吧--人死了之后,魂魄有时候会不齐全,没有理智。
白藿香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头儿,不光恨张桂芳夫妻,连前妻的孩子也不放过,是想到"
不光要张桂芳碎尸万段,还得让张桂芳断子绝孙?
我就问小孩儿:"还记不记得,那是个什么日子?"
小孩儿摇摇头:"我不懂不过我记得。那天晚上到处都是飞灰,好多人蹲在十字路口上烧烤。"
谁敢在十字路口烧烤,那是烧纸。
天气冷,就不是七月十五,而是寒衣节。
张桂芳一家人。是怎么得罪那个老头儿的?
这个时候,张桂芳满头大汗的赶过来了,点头哈腰的说道:"大师你久等啦!我老婆和老丈人那边终于算是摆平了--大师,你看出我们这个风水哪里不好了吗?不瞒您说,这一阵子太背了。真的快扛不住了。"
我答道:"既然这样,你就得跟我说实话--要不我也救不了你,你老丈人看上你,到底图你哪儿一点了?"
张桂芳脸色顿时一僵,这就嗫嚅着说道:"跟这事儿有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那好吧"张桂芳屏退左右,靠近了我:"这事儿我本来不能说的,我老丈人知道,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我只跟大师你一个人说。"
说着,就把自己熊掌似得的一只胖手给举起来了:"老丈人讲究这个,说是因为我的手。"
我一瞅,倒是吃了一惊,之前我还真没留意--张桂芳的手是个珠葡萄手。
何为珠葡萄手呢?
也就是手指头粗短浑圆,关节圆润突出,说更通俗点,像是糖葫芦一样。
这种人的手也很难并拢,指缝也不细,照理来说,也是没啥财运,吃一辈子苦。但说也巧,他这手的关节,不偏不倚,正能跟他老婆那双"钱咬手"珠联璧合。
也就是是,只要他的手托在了他老婆手底下,能堵上所有窟窿。
这正是对"钱咬手"最好的补救。
老话说珠葡萄配钱咬手,越花钱越有。
难怪冲着他老婆花钱那个劲儿,现在还没把家败光呢。
难不成,他老丈人还真懂这一块?
张桂芳连忙说道:"其实我们这一行,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