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紫澜这个问题,何明低头仔细思考了一会,说:
“我啊,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其实是在王大人府上学习知识和阅读历史书籍了。可是在战斗中最危险最激烈的时候,我会感到说不出的愉悦和刺激,好像也很喜欢,挺矛盾的。”
叶紫澜摇摇头说:“我不是指这个,是说你觉得自己为人啊,性格咋样?”
何明说:“啊,我觉得应该算是失败透顶了吧,这么多年来,除了这苍月岛和毒蛇山村,天下好像都已无我容身之处了,就是苍月村,我也知道大部分人都觉得我是个残暴的恶徒。”
叶紫澜说:“可是和你认识的人不这么看啊,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是,无论雷段大师、龙血先生、刘教头还是王大人,他们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何明说:“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也就不会混成现在这样了吧。和我一起的伙伴大多很苦命,就连黎月琴,当时我都闹到不敢去面对她。”
这个名字明显让叶紫澜有了反应,不过只有一瞬,她还是含笑地说:“那你就不问问,你身边的那些人的看法?”
何明说:“谁知道呢,离开银杏山谷后,我就感觉自己命运多舛,漂泊无定,在哪儿也呆不长久,身边也没有长久的伙伴,大概注定了形单影只吧。”
叶紫澜说:“不会吧,其实我就觉得,你头脑又好,人又热心,反应也快,除了有时候太过冲动外,是个十分靠得住的人呢。”
何明说:“别安慰我了,叶紫澜,这世上除了你,还有更能靠得住的人么?我只要在这漂泊无定的一生,不至于走的太歪就满足了。”
叶紫澜说:“你为何这么没自信呢?你知道吗?我曾想过,如果大海过于辽阔,我们的木筏飘不回陆地,就这样和你一起呆在这苍月岛过这辈子,也是件挺好的事情呢。”
这句话里包含了十分清楚的意思,即使是何明再迟钝也不至于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人非草木,他们朝夕相处了大半年,不可能感情没有触动,然而刚才提到过的名字,让他不能对此做出回应。
他立刻调开了话题:“幸好清水他们的大船,一般的风浪不在话下,我们肯定能回去的。对了,组成嗜魂法杖的植物是叫做幽冥紫藤么,清水他好像对这东西有所了解呢,我记得他说你救他的替身之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呢,那代价究竟是什么?”
伸长了脖子等待回应的叶紫澜听到这个答案,明白何明已经给出了自己明确的答复,有些失落地回答他:
“那植物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空我得问问他。至于他说的代价根本不是凡人可以付出的,我只是把上次获得的,已经练出了灵识的恶灵尸王魂珠献祭掉了,也是清水命大,没有那个玩意谁也救不了他。”
何明说:“那么当时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嗜魂法杖重塑的身躯,等于彻底死去了一次?以后会发生的性情大变是不是很危险?”
叶紫澜有些兴致索然地回答他:
“现在还不能知道,他的身体确实被替换了,但是灵魂还是清水的灵魂,不会有变化也说不定。变得邪恶也是变化,但是清水这种人可能变得更加善良,乃至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这同样算是性情大变。”
何明说:“变得过于仁慈也做不了白日门的馆长啊,还是希望他不要发生多少变化的好吧,没有变化才是最好的变化。”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聊了会天,看到叶紫澜明显很失望,聊下去的意愿已经很低了,何明自己也心不在焉,没多久何明的倦意又涌了上来,就那样坐在床上低着头入睡了。
把他扶好放在床上,再为他盖好了被子后,叶紫澜轻轻地说:“是啊,我们终究都有自己的责任,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冰天雪地中的苍月村,所剩无几的越冬工作完成后,无所事事的人们度过了第一个没有假期的冬天,清水和他带来的人把全部知悉的道术和更完善的武术传授给了他们。
并且白日门那儿领先苍月岛的各种技术,岛上的白日门来客也把自己所擅长的的也抓紧教授给了他们,使村子百年难遇的严寒中充满了热火朝天的气氛。
大多数村民对这些新奇而先进的玩意非常喜欢,求知中忘记了环境的恶劣,她们本来就精力旺盛,干劲十足,根本不会为此觉得影响了休息。于是原本难熬的寒冬,在不知不觉中很容易就过去了。
百年难遇的严寒维持了整整两个个月以上,道路上厚厚的坚冰每天都需要铲除两次,依然很快就重新铺满,也不见融化,所以在第一次发现坚冰消融之时,守卫几乎是边跳边喊地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全村。
如同转瞬之间冻结了天地的冰灾来袭,也许因为持续了太久,早已过了冰雪消融的时节,所以它们的消失,也是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
保受严寒之苦的人们在脱离冰灾的时候,尽情地把快乐散布在整个村子里,又跳又叫,欢声笑语能使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露出微笑,连被禁止出家门的阿伊舍都受了感染,面带微笑地把这次冰雪消融写入了那本只记载大事的史册。
而同样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之中,伊玛、艾米尔和苏菲亚的脸色则带有另外一种情绪。是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随着冰雪消融,很快就是历年里都最风平浪静的季节,到了最适合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