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镇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天地,且不说坐落在江河之畔作为守门人的摩雷观,就仅是前不久密布山脉内的错综迷瘴就足以让无数野修望而却步。
其实红烛镇本身存在的意义对于绝大多数知晓内幕的宗派而言就是一个极大的震慑,因此对于这处超然之地,那些超然宗门始终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他们清楚,即便是派遣强者进入镇子,多半会是吃不到羊肉还会惹一身骚的结果。
由于红烛镇的特殊缘故,外界对于这里知之甚少,但所知之人无人胆敢有丝毫的小觑,甚至会保持敬畏心理。一位在古往今来中都算是最声名赫赫的战鼓手,一位天下符箓一道祖师爷级别的存在,坐拥一处古国英灵陨落之地的古战场遗址和那不可累计的纵游野魂,更可怕的还是那一盏曾经照破过古国山河万朵的天上灯。
这种可怕的底蕴若是放在外界,毫无疑问会碾压万千宗门和势力,这座镇子若是出世,板上钉钉会是一山压万山的可怖情形。
昼夜颠倒中的红烛镇此刻犹如一颗璀璨的萦电明珠一般,在老掌柜的刻意操控下,这里的璀璨光亮仅仅是充斥正座镇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向外泄露。
不过老掌柜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老掌柜并不在乎这些,他之所以凌天擂鼓、以一种“灯枯油尽”的透支术法来催发如此声势浩大的天威,最单纯的目的不过是让身处后三山之前或即将抵达后三山的那群来客一叶障目,只有这样李灯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离开七星山脉。
之所以说这座凭空凝结而出的风雷之势是表象,是因为无论老掌柜如何遮掩,也逃不过那些时刻关注着红烛镇的宗门势力,不过按照老掌柜的猜测,那些觊觎镇子已久的超级势力此刻应该会按兵不动,深谙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道理的宗门,想要从镇子里捞到些好处,此刻定然会冷眼旁观这场争端,只有在最后的收官阶段,才会出来淌一趟浑水,毕竟已经有了急先锋前来“破关”,留着力气出来做那一锤定音的买卖才是最明智举动。
因此这场争端主要会是三方之争,毫无疑问红烛镇和那群道人所在的宗门会占据两席之地,占据另外一席的不会是摩雷观,不然温裕不会出现在此,老掌柜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凝聚出一座悬天雷池。
第三方其实已经很明了了,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在了帝都皇室头上,毕竟现今的皇室是踩着李氏王朝走上来的,若是天地间还有谁想将李氏王朝的余孽赶尽杀绝,现今统治广袤疆域的皇室定然会是第一个。
有些后患会让人如鲠在喉,尤其是经过时间的推移,在你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便会本能的生出一种类似恐惧的忧患心理。
对于敌人,最好的手段就是斩草除根,不要给他丝毫迎春而发的机会。
就目前红烛镇的情况来看,显然是一次“迎春生发”的机会,而掌控这处山脉的道修一脉又与皇室休戚相关,对于红烛镇的变故皇室不可能不知道,因此皇室定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来解决这笔遗祸百年的烂账。
天际之上,悬天雷池已经凝聚到了极致,结界内的雷电已经形成了宛如滔滔江水形的气流状,风与雷的结合像是灿银布匹一般,流动的粘稠仿佛能够贯穿空间。
那位身穿银白色道袍的老人此时老眼敛如一线,即便是这位在雷法上造诣卓绝的老道人见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刺眸。平心而论,就算自己坐镇摩雷观,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出如此之多的雷电之威,尤其还是在一处死寂沉沉的古战场遗址之上。
瘦死的骆驼就是比马大。
银袍老人自认外界能在雷法一途上与自己媲美的存在寥寥无几,不然外界也不会流传着他的诸多事迹。可是在见识过了老掌柜这一手从容不迫的雷法后,还是会望而兴叹。
也许只有自己坐镇在临傍江河的摩雷观,再加上那座摆放在观中大堂内的金色雕塑,才会有与老掌柜一战之力的可能。
看来这次让温裕走这一遭实属明智之举,接下来就要看温裕这小子抓不抓的住这桩泼天机缘了。
关于温裕,外界只知道摩雷观极为纵容他,尤其是这位老道人,更是不惜丢下脸面和名声不要去纵容他,搞得温裕像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一样。既然老子打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那么作为“私生子”的温裕理所当然且心安理得的来败坏家业,这是外人对于温裕的认知。
这种认知其实也不能怪外人眼窝子浅,因为温裕作为老人最疼爱的弟子,且在兼具一身得天独厚的天赋根骨情况下,这位老人对于温裕竟是不加任何雕琢,一块几近完美的璞玉就这么被老人暴殄下去,显然这位老道人并没有将温裕当做真传弟子那般对待,那温裕不是他的私生子是什么?!难不成是老道人的亲爹转世不成?
这只是不知情人氏的揣测,实际上则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温裕根骨天赋太好,好到让老道人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温裕走上他这条路子,从长远来看,温裕一旦走上了这条路,无疑会是作茧自缚的局面,他这条路好是好,但终究不是最好,老人只是不想亲手毁了温裕这一身根骨,他可以选择一条更好的路子,所以才迟迟不敢倾囊相授。
老人所能为温裕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打磨体魄的淬雷,二是帮助他找到一条可以走的更高更远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