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到,不但做不到,金无望还会被金不换所伤。
王初七低着头静静的思索,却仍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昏暗的灯火下,徐若愚一身狼狈脏污,脸上的泥垢厚的甚至让人已瞧不出他是谁!他的右手缠着白布,正如王初七所说的受了伤,尚且健康完好的左手拿着一根丐帮弟子常年不离手的打狗棒。
他原本已经站在了门外,就站在沈浪身后。
却突然瞧见里面站着的人,是王初七。他心里了便生了退意。他是个男人,他原本何其自负。少年成名,世人的敬仰膜拜从来不曾远离过他。自从遇着沈浪之后,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不足,而娇蛮的朱七七更是让他明白了,一个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太过自负!
只因你从来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你会败给一个你不知道的人。他败得心服口服,从此只能仰望!沈浪已经是他只能去仰望的人了。
但是,他心中却还藏着另一个他追逐不到的人,一个只用一眼便刻进他心里的少年。
他送来那封信之时,跟随沈浪来之时,并不知晓王初七一直与沈浪同行。若是知道,他便不可能跟着沈浪走到这里!
这并非是他不想见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是思念已刻骨,他才不得不离他远些。遗忘何其艰难,在这个世上,一个人若是想要遗忘,除了扮作聋子,还要装作瞎子。不听不看,时间久了,总会忘记的。时间,本就是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东西。
它能让美人变作佝偻老妪,它也能让英雄变作满脸褶子的老头。
徐若愚一直以为他会忘了,忘了少年自雪中向他走来,忘了他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他以为他会忘了,却不想这些他拼命遗忘的却成了脑中愈来愈清晰的存在。
徐若愚已经慌了,换做谁都会慌的。
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被心中的爱人看到这样狼狈的模样!
那日他心中崩溃的从古墓中跑了出来,在雪地里静坐。他已觉得自己已无处可去,甚至生无可恋。一个人若是心中有了死志,他脑中便会生出愈来愈多你为何还要活下去的困惑。他便是那个时候遇见的王初七。
他时常想,若非是遇见了王初七,他兴许早已死了。
因为遇见他,他才恍然发现这世上还有这样美好的人,美好的让身边人瞧着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你只需想着他,看着他,便会觉得温暖。这种感觉何其美好?徐若愚却害怕了这样的感觉,只因他第一眼瞧到朱七七时便是那种春花烂漫的感觉。
他更害怕的是,让他产生这般感觉的人是个少年。
自古阴阳调和,就好似日升月落般理所当然。
这是悖逆人道的感情!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徐若愚的脚步向后退去,他的身后便是木质的栏杆,他却已全然忘了,他的神色复杂而痛苦,他只想逃离这里。嘭的一声,他的后腰撞上了栏杆,惊得沈浪、王初七、朱七七俱都回头看着他。
徐若愚忽然扭过头去,沙哑着声音道:“沈浪,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秘密,只因我知道,左公龙必定不会饶了我,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会去揭穿这个阴谋,也有能力去揭穿这个阴谋,那便只有你了……”
沈浪神色凝重,看着徐若愚的左手道:“他废了你的左手!”
徐若愚苦笑着看着院子里的白雪道:“他本想要我的命,却只废了我一只手,对我来说,已是极大的幸运。可见,老天也是希望我活着的,来将他的阴谋诉诸世人!”
说到激动之处,徐若愚已经全然忘了伪装自己声音,于是他那清朗懂得男声便流露出来。
朱七七听得眼中惊讶无比,失声道:“徐若愚!竟是你,你怎会弄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一句话脱口而出,沈浪的脸色便又阴沉了些,他心中对朱七七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而徐若愚也因为朱七七这句不人不鬼面露痛苦,一个人只有在什么也不在乎的时候,才会变成他这般模样。
因为不在乎,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在乎。旁人说什么他也不在意,但是他却分外在乎王初七的反应。他的双眼已经移了过去,静静的痴痴的瞧着他。
王初七上前了两步,微笑道:“徐大侠,一别数月,不曾想竟在这里见到了你,我心中真是高兴。”
徐若愚喃喃的道:“我也高兴,十分高兴。”他的声音很低,越来越低,在他爱慕的人面前,他总是卑微的。
拒是卑微的,他瞧着王初七的眼睛里却散发着柔和的光,朱七七嫌恶的瞧着眼前这一幕。她已不愿去瞧王初七了,只因她已明白,这些个男人和他之间定是有些什么的。对她来说,不论是什么,都一定是让她恶心的东西!
这份温情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阵密集的衣袂带风之声打破。
徐若愚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笔直的身体僵硬的好似一块板,声音也僵死似的道:“不好!他们已来了!”
朱七七好奇的张望道:“是谁来了?”
王初七心里默默的摇摇头,甚是羡慕她能如此无知,世人都说无知是福,果然不错。因为无知,你便不会害怕,因为无知,你可以逃避掉许多你该承担的责任。王初七瞧着客栈的院子里,聚的越来越多的人,缓缓道:“丐帮,左公龙。”
只听那头发花白,脸色红润的半百老人沉声道:“丐帮三老,此来乃是为了清理门户,捉拿门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