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华年指了指一个箱子,“这些便是答案。”
尹娴仔细打量着这些箱子,不由大惊,这些箱子都是香樟所制,因此常放此间不易生虫,而且嫁女常有砍香樟制箱的习俗,加之箱内所垫的皆是丝绸,固有“两厢厮守”之意。
“你是说,这些,是琼三娘给琼花备下的嫁妆!”
“恐怕是的。”段华年点了点头,望了望身旁的严炎。
严炎已经无言,只是微微捏紧了拳头,盯着这满屋的物什,克制不让自己流泪。
“来之前便听闻琼花酒产量不多,到后来虽然市面上有,总觉得缺了些原先的风味。想想当初听到这些风评的时间,似乎与琼花去世的时间相差不了几月。”尹娴道。
严炎发话,“琼花庄后来,便不再产酒了,琼花走了,琼花酒也就不再了。”
“将……老爷!老爷!我回来找帮手!”伍十的声音就这样闯了进来,段华年才想训斥他冒失,伍十连忙喘了口气,“琼三娘也没了。”
什么?!
今日真的古怪,走了一个阿婆,怎么琼三娘也……
“我找了一大圈,她跑的太快了,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就倒在花海里头,没气了,手里拿了个铃铛,怎么也不松手……说来也古怪,”伍十挠了挠头,“这样冷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片花海。”
“花海?”严炎突然问道,“你是说,后山的琼花花海?那里的花开了?”
“是了是了,就是那里,”伍十不想多理严炎,继续道,“那我找两个帮手,好吧琼三娘抬回来啊。”
“一切小心!”尹娴叮嘱了一番,伍十点了点头,转身感叹今日太邪乎了。
段华年瞅见严炎的异样神色,“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还能如何,若说我来报复,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严炎低下了头,“可琼花,她想这样么?”
“这琼花庄里好歹还有几个下人,如今没了庄主,他们留下也没什么用处。”段华年道。
严炎没有回答,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尹娴问道。
“见一个故人。”
“不去拦他?”尹娴见他走远,拉了拉段华年,突然自己被段华年抱住,不由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松一点……喘不过气……”
“还好,我比他幸福,”段华年在尹娴的脸颊上蹭了蹭,“至少,我能保护好我喜欢的人。”
尹娴的脸颊一红,转移了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办?琼三娘和阿婆,总得送送她们,还有严炎,还有还有,庄上剩下的这些人。”
“我会把这个庄子买下来,重新修葺,给那些下人发工钱,日夜打扫这里。”
尹娴惊住,“可是,现在看来,庄上是没有琼花酒了,何必大费周章呢?”
段华年望了望不曾停下的飞雪,浅浅的一个吻落在了尹娴的额头。
“三娘和阿婆,便埋在这汾头山吧,修葺琼花庄,也是想日后,她们同琼花的魂魄归来,不至于无处可憩。”
他顿了一顿,望着严炎离去的方向,
“下次他也可不用蒙面带刀,堂堂正正从正门进来,告诉琼花,自己究竟是如何爱着她的。”
汾头山,后山,琼花花海。
严炎走在台阶上,风里夹杂着雪,让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只觉得脚下一滑,便摔了个狗啃泥。
耳边仿佛传来了女子清脆如铃的笑声,“呆瓜,没事吧。”
他站了起来,望着那一片花海,果然盛开了,一如他们初见的模样,玉色的花瓣在雪中摇曳,不曾有一丝的瑕疵。
“好看么?”
那个声音仿佛还在他的耳边。
“你喜欢么?”
严炎的双眼只觉得被什么笼罩着,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那你不管多困难,都要来娶我。”
严炎终于在风雪中崩溃,哭声把自己淹没,倒在地上。
“炎,你究竟如何爱着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