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声大作,听得人心里发毛。
窦姨娘握着叶明宛的手,心疼不已。
当初,她能狠下心来用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来陷害贺氏,虽然其中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叶葵当时说过的那些话,但是最大的原因却仍是那个被她死死守着的秘密。
她当时腹中的那个孩子本就没有可能生下来!
她悄悄去看过凤城中最有名望的医婆,医婆断言她这胎便是侥幸生下来,那孩子恐怕也没有几日可活的。
当年,生下叶明宛的时候,她差点便丢了命,后来身子渐渐养好了,却是隔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可是她的身子终究是败了,所以连带着腹中的那个孩子也没了活下来的命。
有时候,不是养便能养好的。
就算孩子生了下来,也活了下去,可是这个孩子的身子恐怕比叶昭的还要差上许多。这样脆弱的孩子,若是庶子要如何在这府中讨生活?
倒不如,狠狠心,顾好了五丫头!
窦姨娘并非愚蠢之人,有些事,她不说不过只是为了趋吉避凶罢了。然而,威胁到了她的宝贝女儿,却是再也无法叫人忍下去了!
这边厢,她在咬牙。
那边叶葵正一边走一边听着秦桑细细说话。
“当真?”叶葵略有些吃惊。
秦桑点头,“的确是如此。”
叶葵沉默了下来,冰冷的手指摩挲着掌中的手炉,道:“叶崇文真是走了狗屎运!”
若非如此,恐怕他如今也不会有这般儿女,妻妾成群。
这家中除了庶长子叶渝和他们姐弟两外,剩下的孩子竟然统统都是早产儿!
不是出了意外,便是产妇身子虚弱。未到临产的日子,孩子便迫不及待地出来。
然而,一个这样也就算了,个个都这样是,怎能不叫人怀疑?而且事情的头绪似乎清晰得如同一条直线。这些事若是都非意外,那么自然就是人为。
萧云娘当然不可能!
叶昭叶蒙几个都是在萧云娘离开叶家后才出生的,所以能施手段的只有那些仍在叶家的人。
叶昭早产,故而身子虚弱。
叶蒙早产,叶明宛早产……
咦,不对!
叶葵蹙眉:“叶明珠是怎么回事?”
秦桑压低了声音。道:“三小姐生产之前一个月,秦姨娘被接到了老夫人身边住着。”
“这不合规矩!”叶葵诧异至极,“儿子的姨娘被接到老夫人身边养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秦桑抿了抿嘴,“据说当时有大夫诊断秦姨娘怀了双生子,还是儿子。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回事。只是后来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儿。”
叶葵仍在诧异之中,皱着眉头舒展不开。
“这么说来,的确还是只有那人有嫌疑……”走了几步。她眉头渐松,吐出一句话来。
秦桑知道她说的是谁,亦道:“这么看来,的确便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叶葵轻声自语:“果然是不会叫的狗咬人时才最疼。”
这潭浑水里,果然没有一个干净的人。
唯一干净的那人大概也就只有已经死去了的萧云娘吧?
所以,想要在这样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活下去不将自己染黑是永远不可能的事。萧云娘不得不死。
这般想着。脚已经迈进了叶明宛的院子。
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别有一股凄凉意味。像是一只苍白枯瘦的手,在风中向着人不停招手。想要将人一齐拖入幽暗的地狱。
叶葵嗤笑一声,推开了门。
“姨娘真是放心,门口竟然也没个丫鬟守着?”叶葵淡漠道。
窦姨娘听到声响,抬起头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二小姐来了。快些坐下喝杯热茶暖暖吧。”
叶葵摇摇头,走近来。
“五妹妹还没醒?”叶葵皱着眉看了眼叶明宛犹带着泪水的小脸。
“醒了。只是方才哭久了便又睡过去了。”窦姨娘轻声解释。
叶葵淡淡应了声,在床沿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姨娘寻我有何要事?”
刘妈妈来时口口声声说是叶明宛吵闹不休要见她,可只用脚趾头想,也该想明白,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遇到那样的事情醒来后第一反应不是哭天喊地地要娘,而是要见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这难道不奇怪?
所以,真正想要见她的那个人,不是叶明宛而是窦姨娘。
说起来,自她从南郊的田庄回来后,同窦姨娘还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说上过话呢。
“二小姐一向聪慧,怎会不明白我为何要寻您?”窦姨娘勉强一笑。
叶葵伸手按着额角,“姨娘若是不想说大可以不说,我这便走就是。”
“别!”窦姨娘无法,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先前的事,想必二小姐还没有忘记,我儿的一条命换了沈婆子的一条贱命,又让老爷跟贺氏起了纠纷,二小姐如今是否要……”
“姨娘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事?”叶葵佯作吃惊,“当初那事难道不是姨娘自愿做的?莫不是姨娘一直觉得是我逼的你?”
窦姨娘一下变了脸色,脸上那抹原本就是硬挤出来的笑意更是瞬间荡然无存。
“二小姐这话是何意思?莫不是准备不认账?”
叶葵冷笑,“姨娘傻了不成,没影的事,我要认哪门子的账?”
“你——”窦姨娘扬手便似乎要打她,却在触及秦桑的目光时,讪讪放下了手。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