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预料中的一样,叶葵轻而易举地让三夫人对煎药这件事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屈辱感。
明明是个尽孝的好法子,为何二夫人自己不来做,却要将这么好的事推给三夫人?难道真的那一直都似乎没有存在过的妯娌之情作祟,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时候把好事推到她头上来?
莫说这本来就不是二夫人的想法,便是二夫人真的是这么想的,叶葵也得把黑的说成白的。
所以当着三夫人的面,叶葵字字句句都在带着她往二夫人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让她难堪而已。
因为这事本不是三夫人自己去揽来的活计,而是二夫人明着说将这个尽孝的机会让给她,三夫人才得到的差事。所以府里的下人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岂不是一目了然的?
人们只会说是二夫人做事有见地,又不喜争抢,所以才会将这样的机会让给了三夫人。从头至尾,都不会有人看到真正在做事的人。他们所看到的那个永远都是站在前面,满身风光的人。
叶葵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觉得可笑。
可是三夫人却是真的将她的话都给听进了耳朵里。
在她心里,原本就对二夫人没有什么好想法,如今听了叶葵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心里的那把火自然是瞬间便烧了起来。再加上叶葵叹息着又看了看在一旁煎药的丫鬟,说着这万一要是有人瞧见了这事,回去四下里随便一传播,那她还能有什么脸面,三夫人更是吃不准眼前的事了。
“三嫂莫要嫌弃我多嘴才是。这府里的人都是在谁手底下讨生活的?所以想看见什么,不想看见什么,又都是谁说了算?”叶葵一见着她开始动摇,便又添了一把柴火。
三夫人听完,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
再加上她本来也就对尽孝什么的没有想法,这世上孝顺的人何其多,可是孝顺顶个饭吃还是顶个银子花?三夫人打从心眼里对这种事嗤之以鼻,裴家的儿子那么多。哪里就轮得到她来拼命充当什么孝子了。这一回,她是被二房的那个老女人给蒙蔽了心了,所以才会听了她的鬼话。
难不成好端端的,只给老侯爷煎几回药,他就真能将世子的位子给了老三不成?
还有她是如何说的?说二房压根就没有动过那个心思,老二本是庶出的。将来也只求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给乔老姨娘送终便是了。
三夫人想起二夫人当日说过的这些话,心里就跟煮沸的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冒开了泡。
她当日竟然会没有听出来。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堵了耳朵了!
老二竟然还想要给乔老姨娘送终?
那个老虔婆,今年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安分呢?她就是一个妾,竟然还想要有儿子送终?凭什么,她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要送终,老二这辈子也只能给老夫人这个嫡母送终罢了,哪里就能给个妾送终了?
可见二房居心不良啊!
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竟然还敢说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真是要笑死个人啊!
三夫人沉着脸,心里将二夫人翻来覆去不知骂了多少遍。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将二夫人好好折腾一顿才舒服的念头。
正巧这时,她看到了叶葵隆起的肚子。心里便也暗自啐了一口,装模作样地问叶葵道:“九弟妹,你倒是还有这个心来提点我呢。小九没了,你难道便真的一点也不难过,不伤心?”
叶葵看着她,没有吱声。
三夫人以为自己是戳到了她的伤心处。心里略微得意了一点,也忘了自己先前想着不能得罪亡魂之类的事,又道:“你虽然年纪是小,可是如今怀着孩子呢,而且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能让你改嫁不成?你这一辈子啊,怕是就都只能这么困在‘笼子’里过了。”
叶葵懒得同她废话,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来:“他没死。”
“你这是魔怔了!”三夫人听了先是一怔,旋即便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地道。
叶葵知道就算是自己这么说了,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便也乐得她这么来说自己。
“罢了罢了,懒得同你说。”三夫人面色不虞,嘟哝了几句便要走人。可是刚站起身来,她便想起一件事来,皱眉看向叶葵问道:“九弟妹,我倒是忘记问你了。你特地来同我说这些事,究竟是为的哪般?”
叶葵盯着煎药的炉子,漫不经心地道:“诸位嫂嫂都想要尽的孝心,我自然也是想要尽的。”
三夫人一听只觉得眼皮一跳,仿佛叶葵说了什么十分了不得的话一般。可是转念一想,她连男人都死了,她还能图什么?难道还想要生个儿子出来跟裴家的这些男人抢世子的位子不成?嘁,就算是轮也压根轮不到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三夫人摇摇头,冲扇着扇子的丫鬟道:“走吧,这活既然九夫人愿意干,那就让给九夫人吧。”一边说着,三夫人一边伸手在鼻子前扇风,似乎极受不了这里的苦涩药味。
她有样学样,同二夫人一样,只说是她愿意让给叶葵的。
好在叶葵没有旁的心思来同她继续斗嘴了,只看了两眼三夫人离去的背影,回头让秦桑几人准备重新煎药。
等到三夫人的人影消失不见,燕草也已经将姜嬷嬷开的药准备好了开始煎。
秦桑则成了望风的人。
叶葵坐在远离风口的地方,一手拄着下巴眯着眼小憩。
没过多久,二夫人便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