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凉,这温度似乎一下子便降了下来。
朱刚来叩响院门的时候,叶葵正拿着个丝瓜瓤在洗碗。此时饭食少油,所以即便没有洗洁精一类的东西,洗完了碗筷,手上也不会油腻腻的。她搁下丝瓜瓤,伸着湿淋淋的手准备去开门,却见小九已经去将人迎进来了。
“朱大叔。”她冲着朱刚笑着问候了一声。
朱刚手上还拎着一大块的野猪肉,笑呵呵地点点头,又将她夸了几句这才进了屋子。
不知道那些野猪肉究竟卖了多少银子,但是光从梅氏的脸色便能看出来应还过得去。先前因着丁多福崴脚一事,梅氏心情低落了好些天,今日却是难得见了笑,想来是因为银子的缘故。
留着朱刚跟丁多福在里屋说话,梅氏拿着猪肉进了厨房,自言自语道:“煮了吃两顿便没了,不如腌起来吧。”
腌制成咸肉,便能时常切一小块入菜,也算是多少能沾点荤腥。
手上动作着,梅氏侧过脸对一旁洗碗的叶葵道:“再过个把月,娘就去买上两斤猪肉给你们红烧着吃。”
“不用的娘,不吃肉也没什么打紧的。”叶葵抿着嘴笑了一下。她前日刚掉了一颗牙,虽在里边的位置,可若是咧嘴大笑便会露出个黑黑的窟窿,所以最近是能不大张嘴她便不张。上一次换牙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来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适应。
梅氏摇摇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少也是要吃点荤腥的。等到河里的水涨回来了,再去想法子弄点鱼来,鱼汤也是个好东西。”
两人说着闲话,朱刚已是出来了。
梅氏急忙走出厨房去留人吃饭,却没留成。
她叹了口气,回了厨房继续未完的活计。叶葵将碗沥干水放到一旁,要去帮她的忙,却被梅氏阻了一阻,“刚碰完水又来碰盐卤,手皮要掉的。”叶葵便取了块布来擦手,一边看着梅氏腌肉。
乡下妇人粗糙的手看上去远比她本身的年纪更苍老,叶葵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当初送小九去医馆之时,她将自己的那块玉佩给了丁多福。
若是当了卖了,即便被黑心商人给坑了,那也是一笔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应也是不少的,可为何这日子却一点起色也没有。
垂眸想了会,叶葵暗骂了自己一句:总归是已经给了人的东西,是卖是留还是送人都是旁人的事情,与她何干。有这心思,倒不如想想小九走了后要怎么办才是。
正想着,外边又传来叩门的声音。
梅氏疑惑地道:“莫不是朱大哥落了什么东西?”
不多时,就传来小九开门的声音,又听着他唤了声阿婆。梅氏的脸色变了变,将手上沾着的粗盐尽数掸回盐罐子里,这才洗了手出去。见到丁何氏正要喊人,可话到嘴边却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生生逼了回来。
“下作的婆娘,害人精!你这是要将我儿给害死呀!”
梅氏忍得眼角直跳,“娘,天地良心,我哪点儿做的不对?”
丁何氏霍地冲过来,突然一巴掌扇到了梅氏脸上,将她的脸都扇得偏了过去。口中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你竟还有脸说!我家大儿娶了你这么个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了!那山上又是蛇的又是野兽,你竟让他上山去打猎换钱!真真是好能耐!看我怎么治你!”
一段话说得又急又快,手下的动作更是快得不像是个老太太。
话一说完,她见梅氏抬起头来急忙又是一巴掌。
这下子,春兰几个可是怕了。也顾不得长幼尊卑,急忙上前去拉丁何氏,生怕她再对梅氏动手。丁何氏的力气极大,哪里是他们几个孩子拉的住的。更何况丁何氏向来不喜欢这几个孩子,此番见他们还敢阻拦自己,便不管不顾地往他们身上拍去。
梅氏见状又去拉扯,简直闹得不可开交了。
屋外动静越来越大,躺在床上休息的丁多福被吵醒,单脚跳着推开了门,一见院子里的这幅样子顿时便懵了。
等回过神,也顾不得受伤的脚,一颤一颤地大步走过来。疼得龇牙咧嘴,眉头紧皱。丁多福一个大力分开众人,看看梅氏脸上的巴掌印又看看丁何氏,无奈地喊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还动上手了?”
“做什么?”丁何氏的声音又尖又利,“我让你休了这个害人精!”
丁多福一愣,脸色沉了下来,“我的脚是我自己不小心给崴了的,你别闹了!当着孩子的面呢,你这样以后怎么让小的长大了敬重你!”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论起来绝不是做儿子的该跟自己娘老子说的。可丁多福这次真是忍无可忍了,他娘的性子向来喜得寸进尺,你一旦退了她便逼的更近些。
丁何氏闻言一下子扑到了梅氏的身上,没头没脑地撕扯起来,“一定是你,是你唆弄我儿与我作对的!看我不打死你!”
丁多福好不容易将她拉开了,她却又不依不饶地扑上去。院子里乱成了一团,叶葵急的跺了跺脚,一溜烟往老丁家跑去。他们住的偏,也没个邻居能来帮忙,丁多福个做儿子的又不好对自己娘动手,这再闹下去梅氏一定得吃亏。
气喘吁吁地跑到丁家,叶葵朝着屋里大声喊:“阿公阿公——”
老丁头闻声出来一看是她有些怔神,问道:“小叶子你怎来了?”
“阿婆要杀了我娘呢!您快去瞧瞧吧!”叶葵心里着急,干脆将话往更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