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凝山上有草名魂,据说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自然,这传说中总有夸大的成分,魂草的功效或许没有那般神奇,但的确是一种特别的药。而且也的的确确是长在西凝山上的没错,只是几十年前便失了踪迹,如今就连那最老道的药农也寻不着了。
丁多福也不过就是焦急之中随口一说,心中也没有指望着能寻到魂草。可小九却听进了耳朵里。
叶葵似睡似醒,额头仍是滚烫的,吓人得紧。
“这药一帖帖灌下去却一点起色也没有,脑子只怕都要给烧糊涂了。实在不行我还是上山去找找吧。”丁多福思来想去没有办法,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原本因夜间无法安睡而显得有些困倦的梅氏闻言,立刻便清醒了过来,低着头轻声道:“什么魂草,你不过是跟小殊那般大的时候见过一次,哪里记得清楚,如今上哪里寻去。”
“再说,你的脚还没好透如何能上山。”
丁多福还要再说却被梅氏给堵了回来,“尽人事听天命,咱们尽了心若是老天爷真要将她带了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小九正端着池婆煎好的药立在门口。
他不动声色地进门,将药碗递给梅氏看着她给叶葵喂下。见一碗药吃完,小九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昏睡着,可到底这药还能喂进去。若是到了连药也无法喂进去的时候,那便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因着叶葵的事情,众人都是又疲又倦,凑合着吃完了饭便回家的回家,留着的则继续守着叶葵。商量妥当了,梅氏实在撑不住便决定先家去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再过来守着。原本该将人搬回去了,可梅氏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万一真的救不活了,死在自家屋子里总是晦气……
所以既然池婆不提,她便也不提。丁多福倒是背地里跟她说了几次,都被她用话给搪塞过去了。
走出院门,一阵风吹来,梅氏身子一颤搂紧了身旁的春禧,“说是要变天,让你多穿些偏不听,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弟妹,小叶子可好些了?”朱刚拎着个袋子走了过来。
梅氏摇摇头,叹了声道:“还是那样,一点起色也没有。不过腿上的伤倒是好了些。”
朱刚闻言也叹息着道:“说来还是怪我没看好狗,要不然这小叶子也不会受伤。”
“这哪里能怪你啊,若不是春禧这丫头,又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丁多福在里面听到了朱刚跟梅氏说话的声音,便出来了,“小叶子要真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也没法安心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折在我们手里了……”说完,他摆摆手示意梅氏快些家去,“快回去吧,过会天都黑了,路不好走。”
等到梅氏的身影消失不见,丁多福便将朱刚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朱大哥你可还记得魂草?”
“魂草?”朱刚沉吟了一会,“那东西不是早几十年前便没了吗?”
丁多福点点头道:“说是这般说,可到底有没有谁又说得准?我想着不行就进山一趟去寻一寻,就算真没了,这心里好歹也自在些。”
朱刚闻言急忙阻拦,“你这脚还跛着呢,如何能去。便是要去也是我去才对,总归那魂草咱们幼时也都见过。”
他这般说,丁多福自然不肯,两人正推来阻去时,小九从里面走出来了,“爹,我跟朱大叔一道去吧。”
丁多福一愣,“那山里哪里是你能去的,快熄了这念头。”
“您脚上还有伤,去不得。朱大叔是时常进山的,我跟紧了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放心便是。”小九却出奇地执拗,又对朱刚道,“朱大叔,小叶子是我妹妹,她躺在那我心里也难受,您就让我跟着去吧。”
朱刚看看他又看看丁多福,想着自己七八岁便跟着老爹上山抓蛇打猎的,让小九跟着去倒也没什么。可到底这不是他的孩子,总不好越过丁多福去。但丁多福显然不愿意,“不成!还是我跟朱大哥一道去!”
原本朱刚还是犹豫,可见丁多福伤着脚还坚持要去便宁愿带着小九了,当即拍板道:“得了,你们俩也别争了。多福留着好好养伤,我明儿一早就带着娃子进山,你要是不放心我再喊上我大哥便是,也顺便瞧瞧有什么能用的药材。”
朱刚的大哥是村里最好的采药人,对西凝山的地势也熟悉。丁多福听了这话才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朱家两兄弟便带着小九一道上了山。
一边走,朱刚的大哥一边数落自家弟弟,“你说说你,那多福异想天开,你也跟着起哄。找什么魂草,这山里哪里还有这东西!”
朱刚摸摸头,瞅一眼小九,道:“求个心安嘛。”
后半夜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山路有些湿滑。三人走了一会,停下了脚步。再往前可就是深山了,蛇虫野兽都潜藏在里面,山下的人轻易不敢靠近。朱刚吸了口气,转身对小九道:“罢了,寻不着的,回去吧。”
小九垂着头应了声,神情看上去有些沮丧。
朱刚大哥劝了几句,说是下了山拿些退热的草药去煎了试试。几人开始往来路返回,因着没寻到东西,几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开始还说几句话,走到后面并都沉默了下来。又走了会,快要准备下山的时候朱刚扭头想要嘱咐小九小心脚下,却是大吃一惊!
身后空荡荡的!
根本没有小九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