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鸷,雨将地面洗刷的干净。
多年前他曾跟着父母来到这里,那时候父亲徐成斌是出了名的男旦,戏好扮相正,来这里,也是因为剧团过来演出。
可是登台前一天晚上,父亲突然自杀了。
徐放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浓墨化开,姑且先称之为自杀。
*
高昌剧社在桐乡。
徐放到的时候,剧社的负责人白科特意出来迎接。
白科三十多岁,下巴处的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
白鞋一尘不染的,身上衣服虽说不上多新,但是干干净净,一身过时的衣裳也搭配的十分讲究。
“欢迎小徐同志来到我们高昌,里面请里面请。”
大概聊了半个小时的场面话,负责人白科这边把剧社统一分配的宿舍钥匙给了徐放。
宿舍离剧社只有一条街的路程。
负责人亲自将徐放带到,大致的介绍了一下附近的环境之后,又问了下他的需求。
徐放表示并没有需要的。
高昌剧社和国海不同的地方是,高昌的自由性更大,高昌剧社主要做每个剧团顶尖台柱交流所用,
高昌和国海的性质不同,前者是将各位名伶聚集在一起的组织,就类似于文学界的作协。
后者是广纳新人的剧团。
能来高昌的都是在越剧上有多有建树的,老一辈的艺术家居多,后起之辈凤毛麟角。
前者自我提升,后者尊师苦学。
白科走后,徐放将门反锁,随后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的搜索功能。
其实。
除了找关樵进行指纹提取之外,徐放还托人查了寄件地址,比钥匙上没有指纹更扯淡的是,寄信地址是片待开发的无人区,再详细的地址干脆就没有。
而后上这家快递的官网上查单号,根本没有物流记录,那来送快递的小哥怕根本就不是快递公司的。
要说记忆已经遗忘,那么网络是万能的,一搜索弹出的关键词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初徐成斌出事的那个地方离这挺近,都在风岭镇,出事的那个戏台叫清河灵庙。
张牙舞爪的蛟龙,老式的戏台,昏暗幽兰的蛟龙刻画,悬绳,毫无声息的父亲,周围人的尖叫声,颤抖的母亲和自己几乎跳到无知觉的心脏。
徐放闭上眼睛,各色人面在脑子里闪过,千人千面,各有千秋。
然后他想,寄这些东西给他的人是谁?那张死相诡异的照片是否是后期合成?如果不是!
那人到底是目睹了全过程还是偶然经过发现这一场景从而有心的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做什么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寄给他这些东西的缘由是什么?
还有,如果那张照片是真的,那么父亲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是谁?一大堆的疑问瞬间涌来,徐放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眼中一片冰冷刺骨。
这事,他务必得查清楚。
这宿舍楼的位置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楼外便是十字路口,从小区门口向左走转两个完过个马路就是个大商场,楼下餐饮业十分发达,交通也十分方便。
徐放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初来乍到的不熟悉,还跟小区的保安问了超市的位置。
过了马路,徐放注意到,老远有个警示蓝牌,白色的大字十分醒目。
前方学校,车辆慢行。
超市在商场的负一层,徐放拍了拍身上淋到的雨点,走向购物车后发现,购物车投币的,徐放满兜也没一个钢镚,于是随手拿了个篮子。
目光将周围扫了一圈之后,很快的根据百货区的指示牌找到了他所要去的位置。
将手电、雨伞收入筐中,又想了想,后退两步,将右侧刚进入视线没几秒的水果刀扔进了筐里。
风岭镇不发达,通向那里的只有能承载二十六人的小型班车。
他走的急,正儿八经的由车站往外发的正规班车票售光了,徐放从售票大厅里出来,撑开伞一脚刚踏出大厅院内的铁门外。
就有一个瘦猴模样的年轻人靠了过来,“哎?哥们这是准备去哪啊?”
徐放没打算理,径直过了马路,谁知道这瘦猴不依不饶,“哥们,拿个名片呗,方便好坐车,不用进站,打个电话外面就能上车。”
他一双黝黑的手捏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名片往徐放身上凑。
徐放一低头,名片上那黄色的三个字体映入眼底,他顿下脚步,将伞往瘦猴头上撑了撑。
瘦猴这哥们也是敬业,大雨天的出来跑业务也不知道打把伞,头发被淋湿贴近在头皮和额头上,皮肤黑,笑起来的露出的一口牙倒是挺白的。
“黑车?”
“哎,别说的这么难听,就是不走站内而已,其余的没区别。”
“那就是黑车了。”
瘦猴一打量,面前撑黑伞的这哥们器宇不凡,长的跟演员似的好看。
他寻思着这类人比较讲究,当下以为这生意估计要黄。
没想到徐放直截了当的问,“明早,风岭镇,有车吗?”
瘦猴忙不迭的应道:“有有有,明早八点四十发车,正好剩一位。”
“怎么订?”
“对面那长隆街有个麦当劳,你明早在发车前二十分钟到那对面就行,车就在那停着呢,边上车边买票就成。”
“行。”
徐放将名片揣进了兜里,在瘦猴的注视中走远。
晚上简单的点了个烧鸭饭,外卖小哥来的时候徐放刚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