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阵阵空灵美妙的歌声飘荡在蓬莱仙境的海面上,放眼望去,这里山海相连、云雾缭绕,歌声发自虚之上,楼宇内七个天女正翩翩起舞,和歌嬉笑。
她们唱的曲子是五代诗人李煜的诗词《菩萨蛮·蓬莱院闭天台女》,写的是蓬莱天女与情郎相对的一个片刻,男子步履悄悄,不曾有所惊动,只是俯身注视卧榻上午睡的爱人。一个不经意的细微动作,惊醒了梦中人。天女双眸慢慢睁开,正与情郎目光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容在脸上轻轻荡漾,二人无语,彼此却有说不完的无限深情。
下方坐着一位骨骼不凡的仙人和一位慈眉善目的菩萨。他们一边观赏天女的珠歌翠舞,一边说说笑笑,只听得二仙先是说些悟道修仙之事,接着便说起红尘里的功名利禄、贪嗔痴恨,这世道人情论到尽头,却是缘起痴男怨女的一个情字。
这片歌声传入蓬莱仙山上一个红衣仙姑耳中,她在山崖边悄立良久,俯瞰雾海,不禁心潮起伏。一阵清风吹过,拂动她的红色衣裳,吹乱了她发髻上的万缕柔丝。只听得歌声渐行渐远,便是一阵欢乐嬉笑。她长叹一声,心口涌上一团缠绵不尽的郁结,喃喃自语:“天女逍遥快活,浑不解人生百味,又怎能体会的到情之惆怅,生而为人,那快乐一忽儿就过去了,愁苦悲凉却是长长久久的。”
仙姑的目光落在了一团红烟滚滚、沙尘弥漫的地方,又黯然道:“上一世动了凡心,下凡入尘,遇到他勾出了那么多的眼泪!人生万般磨难,唯情字一个最伤人。只因我愚蠢执迷于这小情小爱,这一世我意欲再下凡尘,造历这幻缘。”说着,她纵身一跃,那一抹嫣红的身影,投身于茫茫雾海之中。
那仙人和菩萨听闻此声,相互对视,那菩萨问道:“红仙姑所为何事?”
仙人摇头叹道:“三十三层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这fēng_liú冤案,让她去了结吧。”
菩萨双手合十,朗声道:“惟道是从,惟心是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梦幻了了,来去匆匆。水中之月,树上之风。作如是观,无塞不通。”
话说神州东方有一座小城,因常年薄烟滚滚、尘雾弥漫,故名雾城。
这雾城的中心是一座拱形大桥,大桥的东侧全是平民百姓的房子,由于平民的房子不涂彩绘,因名“白屋”,大桥的西侧却是一片红墙绿瓦、色彩斑斓的大宅院,尽是大户人家。
拱桥的北方有个清幽深远的巷子,由于地方窄狭,得名翠笛巷。这些年来,翠笛巷尽是一副衰败萧条、满目苍凉的景象。巷中有个古庙,布满蛛网、落尽灰尘,旧得不能再旧了。
听城里的老人传说,多年以前这古庙闹鬼,死了不少的人,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风水学中艮为鬼门,艮坤一线为鬼门线,阴间的鬼魂便在此间进进出出,而这古庙正巧落在这鬼门线上。据说有位高人请了一尊神像镇在古庙内,并锁了庙门,禁止人们接近。经年累月,这里便空无一人,云迷雾锁。人都是健忘的,如此过了许多年后,连庙里供奉的是哪尊神仙,也无人知晓了。
拱桥的南方却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名叫平康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每日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还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平康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名叫“红月楼”。这里喧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楼宇内常有艳丽女子奏琴舞曲,吸引着众多狂饮的豪门子弟。
这日,一位男子走入了酒楼。这人凤眼高鼻,面白无须,一张清瘦憔悴的脸上剑眉入鬓,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但他的鬓角却布满了银丝,看着已不年轻了,似乎每一根白发都蓄满了人生的沧桑。
这红月楼的管事伙计名叫史可,年岁不大,眼神却活。他从头到脚打量着这男子,但见这人头戴束发金冠,一身锦衣玉带,腰间悬挂一件汉玉九龙珮。他虽不认得这人,但一看这身装束便知此人身份显赫、非富即贵,赶忙笑脸相迎。
只听他笑道:“大官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男子沉着脸,横扫了一圈来往的宾客,闷声道:“劳烦帮我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史可得令,将这男子带到酒楼最深处的雅间。他一边领路,一边笑道:“大官人,您这是打哪儿来的?”
男子道:“我从京城而来。”
史可笑道:“哎呦,小的一看您丰姿潇洒、气宇轩昂,就知绝非凡人。果不其然!原来是打京城来的大官人啊!”
男子应了声,没再说话。来到雅间后,这男子没要酒菜,只吩咐上一壶清茶,便独自站在门前,心事重重的向外张望。
史可在一旁察言观色,他心思一动,上前一步轻声道:“大官人,小店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能弹小曲,也会吟诗作对,您若有雅兴,我把姑娘们叫来给您弹唱助兴。”
男子听了,眉头一皱,摆手道:“不必了。”
史可愣了下,忙道:“小的多嘴。”他心想,这外来人到这红月楼做什么,难不成就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