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向趾高气扬的红夫人脸色灰白,一脸的绝望,左采依离开时,觉得步伐都轻松了不少。事实上,夜王府是王候之家,若有虐待人致死之类的谣言传出,那对王府,对远征未归的安洛夜来说,都将是十分不利的,可是,即便知道后果如此,左采依还是放过了红夫人,只不过,有没有真正的放过,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嫁妆已经送了出去,上官冰浅也没有再来,可是,左采依奇怪的是,三天过去了,那些摆放在兰馨阁的箱箱柜柜,依然还按照送进去时摆放时的样子,整齐地排在那里,而在一侧监视的那个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哪怕一丝的声音,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被人迷晕,又或者支开之类的。
这三天,王府里分外的清净。上官冰浅没有再来打扰,这三天,王府的那些仆人们,因为红夫人回来,也都是老老实实,这三天,左采依踏踏实实地睡了三天,可是,等到她第四天来到兰心居时,却看到了这样令她意外的事实。
这一天,天气很好,一身白衣的左采依站在在荒草渐生的荒凉院落里,仿佛开在荒山里的白色鸢尾,在这充满荒凉的院里,绽放着洁白而又令人眩目的光彩……
白纱蒙面的她款款上前,脚步轻盈而又随意,就好象在指间轻轻跳跃的、含着致命剧毒的清丽花束。那样的轻淡写意,那样的举手投足之间,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来的尊严以及高贵。
她今天特意梳了个流星髻,珠花满头,熠熠生辉,鬓间的金步垂到了眉间,影得眉间的那一点朱砂若隐若现。而那样飘摇的金灿灿的颜色,正摇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无风而飘。
她在院子里站定,也不理那些一看到她,低头就拜的家丁,只是淡而阴冷地望着那幢唯一仅存的,破败的主屋,冷冷地笑,冷冷地笑。
那个女人,生前就不是她的对手,莫非,她真以为自己变成了鬼,就可以令自己畏惧吗?
而且,她即便变成了鬼,也对自己的嫁妆念念不忘,也还是这么想要拿回她的嫁妆,那么,现在嫁妆已经给了她了,为什么她又不来取呢?
其实,不论她是人抑或是鬼,哪有这么轻易就能取到的呢……若是鬼,倒真也无妨,但若是人,等她取到了那嫁妆,本身和作鬼,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吧……
要知道,左采依对上官冰浅的鬼魂,始终半信半疑。而且,在事情的第二天,也很注意地检查了房间的蛛丝马迹,所以,她在将嫁妆送来的时候,也作了些手脚。因为,那些衣衫,还有首饰的上面,都被她涂上了一层剧毒的药粉……美人醉。
不论是谁,只要沾染上了那一点药粉,就会脸色分外的红润,而且非常的美,然而,等到她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她的死期……
左采依抬头望天,忽然冷笑起来,我亲爱的妹妹啊,你看看,姐姐对你是多么的好,即便要送你一程,都会挑一个让人可以看到你最美丽的样子……
“夫人,属下已经守在这里三天,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做采依的面前,跪着一个年过三十的汉子。
他一身的黑衣,仿佛是黑的夜里,浓的淡的阴影落到了阳光底下,无论如何强的光线,都不能穿透。
仿佛因为不习惯光的照射,他的面孔,低得极低。从头顶看去,只看到他乱蓬蓬的长发,和颈后那么一截因为长年看不到光的,苍白的肌肤。可是,他的身姿却是异常矫健的,自数丈高的树顶一跃起下,却连脚下的轻尘,都没有荡起,再从他手臂间隆起的肌肉来看,那应该是一个身手卓绝、孔武有力的汉子。
此时,他跪倒在地,阳光洒下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斜斜地从他脚下延伸开来的浓而黑的阴影,就仿佛是屹立在荒原之上,一座巍然耸立的铁塔,那样的男子,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人,然而,就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却在不眠不休地潜伏了三日三夜之后,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能从这么可怕的人眼底走脱,还要带着如此多的东西,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和声息。
除非,那来者,根本就不是人。这个念头一经浮出,左采依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她忽然想起了那晚浮在帐子上的阴影,还有足足几丈长的手。
当时的她,很肯定自己并非在梦里,因为,那手心的阴森森的冷意,和泛着死气的寒凉,是自己永远都不忘记的气息……
“夫人,请问,属下还要继续守下去吗……”男子在左采依的示意下站起了身体,却依旧将半个人,都藏匿屋檐下的阴影里,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不必了……和我一起,走去看看吧……”左采依咬了咬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我要看看,这些我精心准备来的嫁妆,现在怎么样了……”
嫁妆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身为王妃的她,嫁妆是很丰盛的,在怎么说也是丞相的女儿。
“遵命……”男子听了左采依的话,然后默默在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屋内走去。
因为久没有人居住的原因,所以屋子里的气息,很是阴森,那样的凉意,令左采依背上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然而,身后的男子,仿佛已经习惯,又或者说非常的喜欢这种气息,那种凉意拂来,他忽然顿了顿脚步,无声无息地发出满意的叹息……
屋子里的嫁妆,看似随意地摆放着,七零八落,每个箱柜的左边,都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