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冰浅再回到府里的时候,萱儿已在门口等候。
她一看到上关冰浅,就蝴蝶一般地,连忙迎了上去。然而,张开的手,还未扑到上官冰浅身上,她的手,却被人挡住了。
挡住她手的,是一枚小小的折扇,扇骨洁白,锦布贴切,在相府中长大的萱儿自然认得,那是出自敬宝斋的白玉扇,价值不菲。
她再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正低首含笑的,温文尔雅的脸。
一虽然身上的戎装还未除去,可是,眉目含笑的阮玉,身上的英气勃勃的副将装束,不但未将他衬得冷硬无比,而是将他显得更加英俊翩翩,卓尔不群。
看到阮玉竟然拦住自己,萱儿扁了扁嘴,然后伸手一拨那折扇,就再一次向着上官冰浅冲去。
要知道,今日上官冰浅新得帅印,除了那个别扭的冷言之外,她和庄聪,更是欢天喜地。所以,一看到上官冰浅,就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可是,那折扇的速度更快,在她的身子还未触到上官冰浅的身体时,她对被生生地拦住了。此时的萱儿,手臂张开,身子前倾,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扑到上官冰浅的身上。可是,那一只手,那一枚小小的折扇,竟然将她的身体生生地止住,而且慢慢地推到站直。
就在萱儿因为心中不快而怒目而视,想要再恶言相向时,那个神态悠闲的男子终于说话了。
他说:“萱儿姑娘,你家主子新得帅印,当然是普天同庆,可是你想过没有,若你如此的不顾身份体面,别人,又会如何看你家主子……”
萱儿的身体蓦地顿住了。
是啊,她家秀,身体尊贵,今时不同往日。她是不能好象以前那样,开心时就对着她笑,伤心时就对着她哭了……
今早,她还听说,圣上还赐予她的主子一座帅府呢,那府第,极大,极为华丽,简直可以和京城之内的任何一座府第媲美。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萱儿先是开心雀跃,随后,便是无来由地感到一阵落寞,还有难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如今有了如此华丽的府第,那么,这个曾经被她称做是“家”的地方,还是她唯一留恋的地方吗?想来,在她的心中,更喜欢那雕梁画栋,气派庄严的华丽府第吧……
而且,她知道,秀身边的丫头,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得,就好象天上的星生一样,那么,她的眼里,还有和星生一样平凡的自己么?
一念及此,萱儿的小脸垮了下来,是啊,人都会变,只是变好,或者变坏而已。秀呢?怕渐渐地也会忘记,曾经和她一起共渡患难的小丫头吧……
阮玉微微地笑着,温暖而且贴心,他一边笑,一边拍拍小丫头的肩膀:“要知道,你家主子,而今身处高位,虽然不用顾忌别人,可是,我们也不能给他的脸上抹黑不是……”
“嗯……”萱儿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她一边笑,一边退后两步,对着上官冰浅和她身后的阮玉等三人施礼:“萱儿见过主子,见过阮公子,唐公子,还有轩辕公子……”
有什么从眼眶中滑落,无声无息地跌落尘埃,忽然间,在兰馨阁时,上官冰浅雪曾经说过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记得,那时的秀,斜斜地望着她,神情悲伤而又倔强,表情忧伤而又冷漠,那样的几乎是幻化出最绝望的极致的表情,曾在萱儿的梦里,无数次地浮现,然后,无休止地重复。
她说:“萱儿,我们回不去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夕阳西下,天边焕彩,整个大地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薄的暮色。而她的那个天人般的主子,一身粉色衣衫,长衣飘荡。她就站在悬崖绝壁之侧,透过夕阳笼罩的薄暮,静静地望着萱儿,惨然地苦笑。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萱儿,我们回不去了……
原来,自从那天起,她们就已经回不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