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脖子被打穿,黑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折成v形的右腿痉挛的蹬了两蹬。他的手下惊恐的瞪着死透了也没明白怎么死的老大,全身僵直,粘腻奇臭的排泄物却犹如强猛山洪冲破闸门。
刚刚,老六枪抵白玉眉心时,顿觉形势翻转,得意忘形。他扣住扳机的食指来回摩挲,以污秽的言语、低俗狂妄的动作来延长小人得志的快感。
两方对峙,话多者必死!白玉恍然想起这句话。而后,他听到内心深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随即,是某处心弦崩断的清脆。
那句话,是高田呱太说的。他说,“阿政,绝对不要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显然,老六不懂。他更不知道,他自以为能用死亡威胁的人早已是置生死于身外的一介孤魂。
白玉用力反扣老六持枪的手腕,左腿连续猛击他的胯部。老六吃不住痛,龇咧的大嘴露出快要咬碎的黄牙。他捂着命根子,全身弯成成虾状。但枪还牢牢被他握在手里。
这时,白玉右腿的伤口处涌出一股温热的鲜血。瞬间,剧痛引发的焦躁充斥全身。
一念之差,后患无穷。老六看到了,他手下也看到了,二人同时嘿嘿着狂笑起来。
白玉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突然,他放开紧扣老六手腕的手,猛击他的手肘。老六一声惨嚎,手臂猛地回弹。白玉顺势把他的手腕向下狠压,冰冷的枪口正抵住老六脖子。
枪管碰到皮肉的刹那,老六尖叫着睁大了眼睛。
随后,枪响,声落。
他的手下仍然保持要帮老大,却迟迟加不进去的开战姿势。忽地,他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跌在白玉面前,“祖宗,我……”
白玉看着他,稳稳地抬起手臂,把最后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喉咙!
火势已经窜到了四楼,依稀间,白玉好像听到玄月的声音。声音很急,还带着哭声。再听,那声音便没有了。
他轻轻的勾起一侧的嘴角,纹理深处尽是自嘲。遍地哀嚎,那不过是将死之人出现的幻觉罢了。
只是,这幻觉里出现的为什么是玄月!
白玉扶着墙强撑着站起来,右腿的伤口仍旧冒出细细的血流。他要去楼顶,居高临下的位置往往最适合谈判。
今天,大概就是他的死期了。那么,他还是很希望收走自己这条命的人是李子期。
但是,玄月就在二楼。
今天早上八点,华老爹左等右等没等来玄朗回家看账本,一怒之下,当场宣布华玄月为华家下任掌舵人,并立刻把她带去商会让众人验明正身。
玄月也没有太吃惊,毕竟老爹在这件事上总喜欢心血来潮。可那帮老头子以“子曾经曰过”的架势给她挑了一下午的夫婿后,玄月崩溃了。
“爹,我疯了,我必须回家,现在立刻马上now~~”
华老爹还有正事要谈,便叮嘱司机先把她好好送回去。
汽车经过那栋废楼时,枪声已停,玄月看到白玉的身影一闪而过。
“停车!”她大叫一声。
司机没停,还把油门一踩到底。
“你给我停车,”玄月从后座扒着司机的脖子,“停车!”
“小姐,老爷说必须把您送回家,直接送回家,”司机被掐的生疼,但他还是没有松脚。
“我跳车了,我给你三秒时间,三秒!”玄月的手已经放在了车窗上,一副视死如归的凶悍。
司机左右为难,但他还是在路边停下了。玄月跳下车,疯了般的往回跑,司机紧跑着跟上去。
林卓已经带人赶到。
玄月要直接闯,被司机拉住绕到楼后,从另一个入口进入楼内。这时,林卓已经下令将此处团团围住。
小个子再三保证,白玉有伤必然还在楼内。但林卓不仅没派人进去,反而让手下绕着废楼放油料。
他要活活烧死白玉!可是,这栋楼里还有很多流浪汉和难民啊。
“林秘书,咱这动静是不是闹的太大啦?”
林卓没有理他,金丝边儿眼镜下闪着残戾寒光。
楼内光线很暗,人多杂乱,味道很臭,还有几双淫邪的眼睛。司机护着玄月到处翻找。
“不行,这里太大了,”她呜咽一声,对司机道,“分开找,你去那边儿,快点。”
司机虽然不安,但也无法违背玄月的命令。他一边找一边随时确定玄月仍然在他的视线内。
“白玉,”玄月哭喊一声,“白玉,你在吗?”
突然,火势窜起。原先没有因刺鼻油料味儿有任何反应的难民,此时一改僵死的状态,惊悚慌叫,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很快,二层三层甚至是四层的难民都察觉即将喷涌的强烈火势。他们抓起刚讨来的馒头、破旧的衣物挤到楼梯口,死命推搡。
玄月拼命抓紧扶手,逆着人流竟然挤到二层。她赶紧钻到墙角,生怕被这群疯狂的人踩死。
但司机被挤出了门外,他遁地连滚,弄灭身上的火候,驾车直奔华府。
未几,出口被大火完全吞噬。有人嚎叫着冲了过去,有人狂慌之下,直接跳窗。一时间,火人四处乱窜,惨叫哀嚎遍野。
楼内浓烟滚滚,玄月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液体,嘶哑着声音大喊,“白玉!”
四周都是混乱嘈杂的绝望哭喊,玄月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她跑到五楼,这里死一般的沉寂,原先的人挤人现在仅剩两个人。
瘫在东面墙角的少了一条腿,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