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装傻才能活的更久。
戛尔也不急躁,陪雷猑东拉西扯的过程中,隐约地暗示了此案或许与禁卫军有关系。
戛尔离开良久,雷猑在默默品咂他说过的话,戛尔竟然在东一言、西一语当中,以极其隐晦的暗示,把矛头指向禁卫军从属营。
雷猑心中悚然一惊,这次召他回都述职,难道实际上是将他当成对付从属营的棋子?戛尔这次谈话口风,与平素传达酌亲王指示的风格有异,难道戛尔话语暗中夹带了私货?究竟是谁让戛尔渗透这些意思?
雷猑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
送走了戛尔,雷猑只留下一名族中核心子弟谈话,把最近王都的事理了一理。他发现,朝中各方大佬要针对的是利维。而利维的背后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君王。
勋贵世阀与君王的较量?
雷猑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被拉进一个更深的旋涡。
“这特么的让我怎么选!”雷猑不由得暗中吐槽。
虽然没有明言,但戛尔却暗中给雷猑一个二择选项。戛尔(抑或他人)下次找他之前这段时间,就是考虑期。这个时间,或短、或长。
或者——犹豫就会败北。
凭心而论,雷猑内心自然是倾向勋贵世阀的。他们同属于固化的既得利益集团。所谓的新制,就是要动他们的蛋糕,将他们的利益逐步拆分、细分。新制遭到强烈的抵触几乎是必然的。而作为勋贵世阀代言人的朝中大佬,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会摒弃之前的分歧抱成一团,以期延阻新制推行。
狄硷族案子,从结果来看,达到了分化狄、乌两族的效果。再结合各种迹象,其幕后主使已经呼之欲出—鹰派。利用该案嫁祸给利维,以狙击君王的新制……这手段,一环扣一环,缜密而毒辣。
想到这里,雷猑头皮发麻,冷气顺着脊椎不停往上窜。
都政厅。对利维的审讯还在维持进行中。
事实上,没有新的证据补充进来,审讯一直处在胶着状态。由于利维死咬住拒不认罪,主审方不惜采取逼供,各种刑讯手段逐一用到。利维被封了玄脉,不能动用罡气护住周身,浑身打的皮开肉绽。就算这样,主审方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好在他多年来打熬筋骨,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没有伤及脏腑要害。
阴晦、逼仄的监押所中,利维的心犹如一颗大石沉入海底。饶是他心志坚韧,之前有心理准备,这一刻混杂了愤慨、悲凉、失落等负面的情绪充斥在心间。
试想,虽说出身于底层,好歹也是君王的近侍都落得这样的对待。那些没有根脚的“贱民”,岂不是如同狂浪中的浮萍,被姿意地辗碎。
连接几日,断续有消息从外面进来,犹如布满铅云天空中透出的一缕阳光。据说一些武道馆在有心人的联系下,将开展声授和营救,而消息也传到影豹营这边。
在要不要配合武道馆这件事上,廉珂表示直接的担忧。禁卫军从属营如果配合这种事,很容易被抓住把柄,既而迎来更残酷的打压。从最坏的方向考虑,从属营甚至有被取缔的风险。
有的时候,所谓的风险不是终止行动的理由,而预期的收益却是蛊惑行动的借口。
“经……武道馆多次游说,吾尝闻其计划之内详,再决定是否一试。当中凶险,皆由吾一力担下。可否,望复之。”
利维捏紧了手中的字条,这字迹是廉珂所书无疑。几天来,都是单方面的消息,这一次,却是要求回复。
作为禁卫军哨官,利维半点来不得鲁莽,每件事,哪怕再不起眼的事,都攸关从属营的命运,不由得他不谨慎、再谨慎。何况,这件事从头至尾确如廉珂所说充满凶险。
利维踯躅了。这倒不是因为所谓的营救计划是否参与,而是如何将自己反对的态度确凿的传达至廉珂那边。
虽说有消息沟通,但利维对外面掌握的信息太有限了,有限到难以勾勒到整个事情的全貌。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搞什么动作都是多余的。利维很不喜欢这种处处陷于被动的感觉。
傍晚时,看守战战巍巍的手通过狭小的送食口将饭食递了进来,并稍稍停顿了一下。利维心知这是等待他的回复,他迅速地用勺柄在这名看守的手上划了个“不”字。
通过勺柄,利维明显感觉这名守卫手颤抖的有些异样。前几日,虽然没有和这名守卫有肢体上的接触,但通过他放置餐具的声响并没有听出任何不妥。利维随即闪电般探出手,趁他没有收回之前牢牢扼住守卫的手腕,手指紧贴他的玄脉。
为防止其他守卫发现,虽然只有短短两息时间,利维已经判断这名守卫受了伤。
“难道他暴露了,受刑了?”即便这个可能性很小,利维也不得不往这方向考虑。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有没有招供?哪条消息被泄露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利用这名守卫使诈?这几个问题登时盘桓在利维心头,挥之不去。
利维庆幸刚才没有用筷箸烧制的炭笔,直接写字条递出去。否则就是妥妥的把柄啊。
而这名守卫如果真的暴露,不但意味着这条通道彻底废掉,还有可能被他们利用,顺藤摸瓜,扩大打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