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不过你既然认识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师傅沉思半晌,道:“那小女孩人看上去很瘦的样子,十分瘦,甚至都有点营养不良的意思。但是她大夏天的竟然还穿着棉衣,你敢信吗,而且明明四肢和脸都那么瘦身体却好像十分臃肿的样子。”
“我回去以后查了查发现好像是一种水肿?唉,希望她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秋玹打开了姜遇传给她的档案,找到了陶桃六年级时的那一栏事件记录,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一小时后车辆缓缓驶入临界郊区边缘的荒凉之地,那地方果然十分破旧,尚未被开发的荒地平房比比皆是,一路驶来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秋玹付了钱与司机师傅道别,按着地址中的那个定位一路摸过去,觉得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认路水平。好在,很快,顺着连栋的平房,她找到了陶桃家的住处。
敲门后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是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个头和秋玹差不多高,满脸的痘坑油头满面,看上去就有点抽象的样子。
“我说了我们家不会出席的别再来……你,哪位啊?”
青年本来气焰嚣张的态度哽了一下,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愣神,随即换上了一副略微猥琐油腻的笑容。“小妹妹找谁啊,这么这个时候来?”
“李琴(陶桃母亲)在吗?”
“妈?她出去了啊,市场买菜去了,你找她干啥?”
“你是陶桃的弟弟吧,那找你也行,介意我进去吗?”
“哈,当然不介意,快进来吧,不用脱鞋。”
她被领到沙发上坐下,婉拒了叫做陶山的青年硬要给她倒水的动作。她沉默一会,知道以之前陶家对于此事抵触的态度来看,如果直接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出庭作证了”肯定会被当场赶出去。
所以秋玹酝酿一会,在眼前青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的情绪中蓦然开口:“我是陶桃的女儿。”
“……”
“……”
“孽/畜!你竟然还敢回来?!”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中,另一侧的木质门板突然被一阵大力推开。一个发须都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宽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了陈旧的墙壁上。
猜对了。秋玹这样想着,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他:“我为什么不敢回来,你们在怕什么?”
“怕?怕!呵呵呵,我们会怕?!”看起来就像是个被通缉了的杀人犯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来,秋玹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是有什么问题。他径直走到秋玹面前,喘着带浓重酒气的粗气就这样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是已经攀上富贵人家的高枝了吗,怎么,还看得起我们这小破地方想回来?呵呵呵,晚了!一个杂/种而已,也配回陶家?”
所以说陶桃确实是怀孕了且她的孩子似乎是被送走了。秋玹在心中快速更新着剧本,突然,又一阵开门声,一个穿着朴素的妇女随即走了进来。
“老陶,不是跟你说了腿脚不好不要下地……呦,这是谁啊。”
男人冷哼一声。“还不是你那好女儿生下的小杂/种。”
“你说什么?!”女人放下手中的篮子,快步走来在看清了秋玹的脸后,神色晦暗了一瞬。
“你怎么还敢回来?”她说,“是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的是吗?”
“丢、人。”秋玹笑了一声,目光只是看向结满陈年污垢的台桌,仿佛上面开出了一朵花似的。她突然道:“秦南浔给了你们多少钱?”
“你说什么?”
“秦南浔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不要出庭作证?”她突然一下子站起身,直面着那三人厉声道:“不在案发时选择报警就已经够懦弱了,现在等到人都死了竟然还拿着施暴者的钱选择沉默吗?!你们到底能不能明白啊,这件事错的人根本就只有秦南浔,从来就只是强/奸/者一人和那些旁观者们有错!你们不是她的家人吗,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你们在她痛苦绝望时又做了什么!”
“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一个人生孩子!孩子出生后不闻不问直接找人送走!拿着犯罪者的钱缄口不言!对光然白昼下的罪恶不闻不问!”
“口口声声说着‘对于我女儿/姐姐的死悲痛欲绝’,可你们他/妈比到底知不知道就是你们亲手把她逼死的!你们他/妈和秦南浔那狗东西有什么区别啊?!啊!!”
她想起在档案上那个小女孩青涩而拘束的笑脸,再结合出租司机寥寥几语就勾绘出那个在炎炎夏日里穿着棉衣挺着肚子的女孩子,只觉一股透骨冷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蔓延上来。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三人,身体因为过激的情绪颤抖着,就如同得知卢照坤死讯时一样气愤而悲凉。
这个世界是总有人在负重前行,总有人用身体将黑暗挡在身后。可令人心寒的是,却有更多的人隐藏在黑暗中,想着怎么样把这得之不易的光明毁掉。
有那么一瞬间,她连带着把那名被称作为“黑暗”的支配者也记恨上了。不止因为被选中作为这什么狗屁行刑官,还因为“它”的漠视与不闻不问。即便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