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总算知道,在面对埃维时总是若有若无漫上的那股似曾相识感是源于哪里了。之前她总以为自己是一时半会习惯了秦九渊的那张脸没办法突然调节,现在看来最开始那个最不接近真相的“真相”倒是正确的了。
她掌心一个用力,水红的汁液从不知名水果中炸裂开来,与她身上被喷溅上的血迹遥相呼应。
秋玹可以确定以及绝对肯定的事情是,在最后的愚人船上,传送门开启的关键时刻,她百分之百把刀插到赵以归心脏里去了。而且她是最后一个进门离开的人,她迈出那扇门的一瞬间,通向绝境的大门就已经彻底对他关闭了。
但是赵以归没有死。
不仅如此,他变成了自认为“埃维”的样子,同样跟着她,来到了死亡的试炼场。
死亡的能力是他偷的,而他又是死亡的行刑官。是不是极有可能,他与“死亡”之间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协定,支配者死亡将赵以归从死域里拉出来,而赵以归则成为死亡报复自己的一把最直接有效的利刃。
秋玹感觉她快要触到真相的一角了。
想着想着,她一把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起身,却在下一秒顿在原地。
室友整个人背着光站在灯光下面的阴影里,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秋玹眨了下眼睛,沉默半晌后道了一句:“他们给你开探病条了?”
意料之中,没有人回答她。
秋玹侧身一只脚去够放在地上的鞋子,一边随手将手臂上插着的疏导管拔掉,她清清嗓子,刚开口说了第一个字,眼前一花被人按在了枕头上。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明明是做着强势行为的室友当场红了眼眶,给她表演了一个猛男落泪。
秋玹:“……”
似乎自己也觉得丢脸,室友头别过去抹了把脸,等到擦去眼中水气之后又转了回来,面部神情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你喜欢他,是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以前喜欢过他。”室友的语气带着一股信誓旦旦的笃定,就好像以前真的亲眼看见过一样。他一直记得第一次在医疗室看见埃维的时候这个人脸上一瞬间的恍然与欣喜,就好像透过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救赎。
谁也不会想到,看到她那种眼神的时候,玄溟,一个从来他人眼中怯懦而又可怜的“哑巴”,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事实上在监狱里的那一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早在那天的政府开放日包括法院庭审的时候,玄溟就见过她。一次他看见那个小姑娘从旧日神祇“利维坦”的身体里拿出了那颗海神心脏,一次他看见面对几乎整个联邦高层的联合质问降罪她神情淡然面不改色。
两次所相同的,她胆子大到这个程度,从容不迫到令人心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看见了那个叫埃维的犯人之后,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玄溟胸膛里那团黑色的焰火一直在灼烧炙烤着他的心脏,在最开始,看到分配的牢房甚至是床位就在她隔壁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只是脑中一想到白日里那副场景,又觉得眼前的所有事物都碍眼到恨不得一把火付之一炬。
当然,那把火烧空了整个世界位面,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火星溅到她身上。
玄溟过往作为“哑巴背景板”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情到底应该赋予一个什么样的名头。开始她向他搭话的时候也不是冷淡寡言,而是真的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回复,他怕自己做不好被嫌恶,更怕那人再也不来找他说话。
他维持着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一言不发地躲在阴暗角落里看着那个小姑娘一步步成为d区的老大,看着她逐渐受到信服追随,看着她的光芒在这样的监狱里也璀璨耀眼得令人仿佛直视太阳。
仿佛……
一切黑暗在她面前无处遁藏。
两人之间距离近在咫尺,室友屏着呼吸,看着那人脸上被溅到的血迹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猛然间一阵清晰脚步声响起,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的c区老大斐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边的场景时挑了挑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改之前看好戏的神情,面上作出一副言之凿凿的愤怒快步走来。“干什么呢你,你们老大为了你们区才伤成这样的,现在你就白眼狼恩将仇报这么对她?真是有够恶心的。”
她说着一副要替秋玹撑腰的表情手中弹簧刀往这边挥了过来,秋玹神情一冷,想也没想手掌伸至室友后颈想要握住那把刀。下一秒斐然手里挽了花刺将弹簧刀收了回来,嘴里意味不明,“呦,都这样了还护着呢,当老大当到你这份上我也是真的自、愧、不、如。”
“你有毛病吧。”秋玹就当没听见她话里快要溢出来的讽刺,“我室友那么好那么乖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就这样了你还要欺负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斐然:“……?”
一直在旁边装死但实际竖起耳朵偷听的凶恶老哥蔚:“……”
斐然荒唐冷笑一声,兀自盯着那个沉默着一直在试图将自己一米九的身形往秋玹怀里塞的小可怜室友看了一会。听见那个曾经亲手把刀刃送进自己另一边胸膛的d区老大背对着她平静开口,“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就止步于你们两个人嘴里了。如果你们传出去了,我会动手。”
凶恶老哥默默将本就包裹得严实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