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还敢回来?”隔离区里,赤着上身的男性黑色人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就你一个人,那怪物没和你一起?”
下一秒,壹号缓身而入。
那人嗤笑一声,然而还没等他再开口,又一个人大步走进了隔离区。
“你是,秦九渊吗?!”人群中,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这句话像是一个什么信号一样,接下来,在场的黑色人全都一下子炸开了锅。
“之前听说佣兵团来川流镇了,没想到是真的。”“那真的是秦九渊,本人?”“废话,我曾经在主城亲眼看见过他的决斗仪式,我还能认不出来?”
没有人再顾得上去找秋玹和壹号的麻烦了,那些曾经穷凶极恶的暴徒们聚在一起,像是什么粉丝后援会线下聚众一样热烈而疯狂地讨论着。
“可以啊秦先生,男女通吃,真是深藏不露啊。”秋玹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凉凉地说。
秦九渊:……???
其实秋玹大概也能想到,对于蒸汽时代的黑色人来说,秦九渊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他是第一个真正以黑色人身份爬上力量顶峰之一的人,是曾以一己之力挑战圣骑士军团的人,是所有黑色人都梦寐以求想活成的样子。
科技与人事之间的分阂线到底应该在哪里?在这个人类科技在某方面前所未有的发达的世界里,秋玹曾经在疏影那样的魔法师身上初见端倪,现在,她又在秦九渊身上看到了。
生命。
厚重的,热烈的,自强不息的,一腔孤勇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烈的,生命。
这才是整个蒸汽时代真正缺少的东西,与人类自我定义的阵营分类都没有关系,也不是那些机械师手中精密冰冷的金属仪器可以轻易代替的。是瘟疫也好,灾难也好,权谋也好,无论如何也抹去不了的东西。
从那些人零星半点的话语中,她就几乎可以想象秦九渊是经历过什么才能爬到这个位置来,她为这样壮烈孤勇的情愫深深战栗,却也终究无法轻易释怀。
“你晚上就住这种地方?”秦九渊目光大致扫了一眼,眉间拧着的弧度就没消下去过。
“不然呢。”秋玹依然双手交叠着抱胸,“大家都是黑色人,凭啥给你搞特殊化。”
“你可以住我那里。”秦九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后似乎是意识到这话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并不恰当,他有些尴尬地假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川流镇的镇长给佣兵团独立分了一栋楼,反正我们也没那么多人,你可以去那应付一晚上。”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秋玹走回之前她的那块还算干净的垫子上坐下,“反正就是一个晚上,住哪里都一样。”
壹号跟着走到旁边的另一块垫子上坐下。
秦九渊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最终也走了上去,在秋玹的另一边席地而坐。只余下一地的黑色人面面相觑。
秋玹不再开口,她将自身的重心完全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就这样抱着臂闭上了眼睛。
半夜里她被四周嘈杂的声响惊醒,沉着脸推开身边死皮赖脸靠上来的大脑袋,她恶声恶气地叫醒了大脑袋的主人。
“醒醒,出事了。”
“唔?”秦九渊一副刚刚醒来的模样,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秋玹要是还能被这种小伎俩骗到那她上一个世界真的是白给,秦九渊要不是故意的她能当场到感染人种群里表演倒立,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感染人……感染人将镇子包围起来了!”
在一片嚎叫哭喊之中,秋玹逆着疯狂向外涌出的人群朝疏影的住处奔去。接着她的手臂被人拉住,秦九渊一手握着通讯器一边朝她开口,“安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别乱跑。”
秋玹跟着他一起靠边站在台阶上,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偏过头去问秦九渊,“之前你们遇到的那波感染人是不是看起来已经拥有了些许人类的智慧,像是自发学会了团队合作一样?”
秦九渊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次围城可能是感染人计划好了的?”
“但愿不是这样,”秋玹低声喃喃,“果真如此的话随着时间推移,感染人会进化到什么样的程度?”
“老大这边!”
他们回过头去,安德,也就是之前那个扎小辫子的雇佣兵正在人流里朝他们挥手。两拨人堪堪重新会合,川流镇的负责人就满头大汗地挤过人群向他们走来。
“镇长,镇长请各位去围墙上!”负责人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跟着负责人往围墙边缘前进,疏影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总之,你们到了就知道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负责人面色惨白了一瞬,就摆摆手不欲再多言。
等真正站在川流镇的守边围墙上方时,众人才亲身感受到这个“很不好”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俯瞰下去,密密麻麻的感染人呈黑云压城之势将围墙层层围住。似乎是嗅到了血肉的气息,前排的感染人以身体作为武器一下下狠狠地向城门撞去。随后防守的保卫机制被触发,金属利刃飞速旋转起来,将前排的感染人群一下子绞成碎片。
可在他们之后,不可计数的感染人重新涌上填补了空缺,不断溅起的肉块卡在金属齿轮之中。后上的人踩着前面同类的尸体,以身躯堵死了飞速运转的机关。
他们一层叠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