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看到包裹中的银两,下意识就要将包裹退还给杨聪,但是,她刚把包裹重新扎好,却又迟疑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家太缺钱了,自从老汉去世以后,她便和俞大猷相依为命,过得太艰难了。
原本她天天织布贴补家用再加上俞大猷微薄的俸禄娘俩的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但是,俞大猷有远大的理想,他想考武举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且他本身的确是文武全才,武举高中肯定没有问题。
儿子这么有出息,当娘的当然要支持,俞大猷想考武举,她自然全力支持。
俞大猷也没有让她失望,院试和乡试,俞大猷都夺取了魁首,会试高中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是,武举是要花钱,不说别的,光是路费和吃住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俞大猷去省城参加院试,去南京参加乡试都需要钱,当娘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赶考路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一趟省城,她给俞大猷东拼西凑,凑了十两银子,一趟南京,她到处借账,凑了五十两银子,这两趟下来,他们家直接欠下了五十多两的巨债!
这包银子少说也有百来两,如果收下,她不但能把债全还清,还能留下几十两,虽说赴京城参加会试的钱还有点不够,娶个媳妇应该是够了,俞大猷这会儿都快三十了还没成亲,她这心里急啊!
不过,她并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富家小姐,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人家突然送上百余两银子,肯定有事,她不能随便乱收,一个不好,可不是收儿媳妇,而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拎着包裹走到大堂,然后有些不舍的将包裹放到杨聪跟前,温言道:“杨公子,你这礼也太重了,老身受不起啊。”
杨聪并没有觉得奇怪,他微笑道:“伯母,别这么见外啊,您还是叫我清风吧。我特意登门拜访,这点薄礼您都不收下,我这怎么过意的去呢?”
说罢,他又将包裹推到杨氏跟前。
杨氏虽然有些难舍,还是婉拒道:“清风,你这礼真太重了,老身不能收。”
说罢,她又要往回推。
杨聪却是飞快的抬手挡住,随即倔强道:“伯母,这点薄礼您一定要收下。”
杨氏这个奇怪啊,这位杨公子为什么一口咬定一百两银子是薄礼呢?
她忍不住好奇道:“清风,你怕是拿错了吧,这里面可是一百余两银子。”
杨聪装天真道:“没错啊,是一百两银子啊,这么点银子不算薄礼算什么?”
“啊!”杨氏难以置信道:“你真觉着一百两银子是薄礼!”
杨聪拿出富家子弟特有的表情,傲娇道:“那当然,伯母,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惠安杨家可是泉州有名的富商,家产不说太多,上百万两还是有的,这一百两银子对小侄来说真不算什么,小侄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是上千两。”
“嘶!”杨氏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家产上百万两,一个月零花钱就是上千两,这是豪门子弟啊!
看样子,这一百两看样子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送人一百两银子啊。
杨氏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道:“清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大猷帮忙啊?”
杨聪装作毫无心机的道:“是啊,昨晚志辅兄是说要帮我个忙来着,小侄觉着白让人帮忙不好,起码也得给点报酬不是,不过,这兄弟之间谈钱又伤感情,所以,小侄今天特意来看您,您说,小侄聪明吧?”
杨氏闻言不禁莞尔,这小家伙还真有点可爱啊。
不过,事关自己的儿子,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应了人家,她忍不住继续试探道:“你想让大猷帮你办什么事啊?”
杨聪继续假装毫无心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龙溪陈氏的陈文杰欺负小侄,志辅兄的意思是去揍那姓陈的一顿,小侄以为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志辅兄能跟我回去保护我一阵就行了,那姓陈的总不可能老是待在惠安是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在杨氏看来,小孩子之间打架很正常,看样子这清风是打不过那姓陈的,所以叫大猷去帮忙。
这种事,军户之间尤其常见,一般小孩子打架,大人是不会怎么管的,架都不敢打,以后怎么上战场杀敌,他们只有一个原则,不要把人打残了或者打死就行!
现在,这清风只是请志辅去帮忙保护一下,还不是直接跟人打架,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氏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清风,有人欺负你,你早说啊,我让大猷去帮你,不过,这银子就算了吧。”
杨聪却是倔强道:“这怎么行,这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这点薄礼您一定要收下。”
这孩子,简直不把钱当钱啊,杨氏忍不好奇道:“清风啊,你这么花钱,你父母不会生气吗。”
生气,生什么气?
有钱,任性,不行吗?
杨聪大不列颠的道:“伯母,你放心,家父和家母只管给钱,从来不管我怎么花。对了,我不能白请志辅兄帮忙啊,您看这样行不,志辅兄跟我去惠安,一个月,我出一百两银子。”
一个月一百两!
杨氏闻言,目瞪口呆,这简直比正职千户俸禄还高啊!
这么好的差事,上哪儿找去。
她犹豫一阵,这才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得看大猷有空没。”
这样子就是心动了啊,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