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这可能是今天最为艰难的一个操作了。伤口虽然需要清洗,可明溯却也不能将那滚烫冒泡的沸水全部泼在伤口上面,若真是那样,恐怕不等手术结束,这条左臂就该基本烫熟七八分了。
小范围地谨慎清洗了一番后,明溯又换了把烧的通红的尖刀顺着先前处理的部位,慢慢地擦拭了进去,焦糊的肉味伴随着一阵灰白色的水雾腾空而起。
嗯,应该是好了,明溯最后望了一眼那早已陷入重度昏迷之中的士卒,嗓音略带沙哑地吩咐道:“你们将手用沸水消毒一下,然后为他敷上药糊,再用粗布细细地缠绕起来。”
“消毒?”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个甚么意思,可转头看看那水泡不停地炸迸的沸水,诸人心中忍不住便抖颤了一下。
还是典韦皮厚肉糙,这种明显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他来做倒也十分妥当。
一切终于结束了,诸人皆是常常地吁了口气,那典韦忙乎完了之后,却还是纳闷地去追问明溯道:“可是,我听说当时那胡人将领的伤口是用针线缝上的。”
“有吗?”闻言,明溯微微一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一繁琐的步骤:“那次伤的是肋下腹部,不缝起来五脏六肺容易漏风……像这种伤口,用粗布裹紧也就可以了。”
“哦……”典韦狐疑地在明溯脸上看了半响,却是没有找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便只得怏怏地默认了现实。
他可不知道,此时明溯心中正在懊丧不已:到底不是专业出身,这丢三拉四的习惯总是改不了,看来下次得先列个清单,完全按照程序来做了。
当然了,余下诸人可不清楚自家主公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不小心忘记了这一步骤,不过从那满地乌黑的淤血来看,同袍应该是已经救了过来,所以也就不在意这一小小的细节了。
临出门的时候,明溯头也不回地低声嘀咕了一句:“五兄记得每天将那粗布重新缠绕一次。”
“为甚么?”
“忘记缝补伤口了,我怕它迸裂。”
说完之后,明溯舒了口气,脚下不停,快速地行了出去,余下震惊得快要虚脱的典韦在后面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明溯。
虽然说那些医生对外科手术毫无创新的自觉性,可开出的伤药却是灵验异常。外敷的自然是两三天更换一次,那内服的也不知道是消炎还是补血的,却是每天四顿,一次三大碗灌了下去。
连灌四五天之后,那士卒神智便开始清醒了过来,亦是感觉到腹部饥饿,开始用起了稀薄的肉羹。
检查了一番伤口的颜色之后,明溯满意地抬头身来,安慰了一声:“已经没有那么肿了,再躺几天应该就能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了。”
“多谢主公亲自出手施救。”闻言,那士卒面上浮起了一丝由衷的感激。
“既然追随了我,我自然有义务将你活着带回去。”明溯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若是伤口再深几分,或者延误了下来,我也无计可施的。就像以前那些死难的弟兄……”
“他们一定不会怪罪主公的。”见明溯提起死去的弟兄,那士卒明显神情黯淡了几分。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我也有些过分感伤了,你就安心养病吧。”明溯心中喟叹一声,却是示意那士卒继续躺好,自己则是留下了一个无比萧瑟的背影,走了出去。
其实,想起那些追随自己陆续死在途中的弟兄是一回事情,此时明溯心中转得最多却还是一个长须飘飘的形象。
也不知道那关羽现在藏到哪里去了。之所以选择首先从平原、安平两地转过,其实明溯心中还是怀着一个希望。
一天没有找出关羽,自己就像那芒刺附在背后,提心吊胆得很。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已经与关羽打得两败俱伤,而且还是那种不死不散的生死大仇,明溯不相信那个执拗的汉子会放下仇恨,甘心隐匿于草莽之间。
想想自己仗着有内息护身,还足足休整了小半年才恢复了过来,那关羽指不定现在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哪里养伤呢。虽然说历史上刮骨疗毒吹嘘得神乎其神,可明溯却是不相信那关羽会有如此强悍的忍耐和恢复能力。
可是,当时受伤极为严重的关羽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巨鹿自己也算是转了大半个,从中丘县令口中得知,此地已经是赵国的最北端,再往前行,就该进入了常山国的境内。
当然了,自己现在还是不能出发的,毕竟将这个受伤的士卒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若是留在此地养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抱憾终生。
憋屈地抬头望了半天白云苍狗之后,明溯脑中突然灵机一现。
当初在平原郡虽然没有发现关羽的行踪,并一定代表关羽就去了他处。常言到,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关羽既然与自己闹翻了,而且自己又受了重伤,那么能够去的地方便十分有限了。
最冒险的法子自然是迂回留在平原,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养伤,待痊愈之后再作打算。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这便是第一选择。
可仔细回忆过了刘备的言行举止,明溯心中对这个猜测却还是一无所得。
平原郡暂无收获,安平国又无法落脚,那么关羽最理想的自然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一是赶回河东解良老家,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