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余衍珂心底想着,吃完酒,留下两个铜板,高喝一声结账后,出门而去。
黄岩城的街道极宽敞。
那些个走卒贩吏都是尽量靠着街边走,道路正中,每隔十分钟便有一队衣甲深严的军士巡逻而过。
步履整齐,动作划一,气势极为镇人。
这是勾陈边境正儿八经的战兵。
隶属于勾陈南部军团中名为啸狼军的士兵。
啸狼军其实在中原诸国争霸中露面很少,他们主要的征战对象一直是南部夷族。
属于勾陈最精锐的军伍之一。
如今南方没有战事,但驻防黄岩城的啸狼军一点也没有松懈。
戒备森严,一如既往。
余衍珂此类的江湖侠客一直对这些官家代表敬而远之,哪怕他们只是一些自己一只手能放倒好几个的普通人。
眼见着又是一队士兵迎面而来,余衍珂连忙退避而开,直到他们远去。
“小伙子,看你年轻力壮的,怎么不去参军报国?”
忽的,有挑担的老妪笑着问余衍珂。
这大娘是在这街面上卖小玩意儿的,见余衍珂这么年轻,正是大好年华却像是无所事事,便好心问了一句。
余衍珂寻声看去,不好意思的冲老妪笑道:“大娘,报国也不是要当那厮杀汉才行的,我志不在庙堂,让您见笑了。”
老妪摇头,说道:“小伙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北方来客吧?唉,我那不争气的孩儿便是去了北方,听说北方现在局势紧张,好多人都逃到南边来了。”
“这世道,可不好过了。”老妪挑着担,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余衍珂沉默止步,望着她渐行渐远,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大娘少说也有花甲之年,本应该儿孙满堂,却还在为了生活而奔波。
她的儿子为了讨生活,去了那危险的北方,那儿,云琅与勾陈重兵相持,随时可能爆发战争。
性命朝夕不保的地方,机遇很多,但也真的很危险。
余衍珂知道,还没有人肯冒着生命危险去赚钱,世上财迷至此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老妪的儿子显然不是单纯的为了钱去冒险,更多的,大概还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一点。
余衍珂莫名的联想了很多,虽然老妪只是说了只言片语便瑀瑀独行而去。
他叹口气。
看来,底层的市井百姓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傍晚,余衍珂回到客栈,拉着云姒出去吃了饭,云姒吃完便又回去了。余衍珂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不曾想余衍珂的动作惹笑了云姒,她故作严肃,绷起脸,装作高深冷漠。
但余衍珂分明听到了她的笑声。
隔着她的帷帽,依然清脆如铃,虽然只有短短小小的一声。
“你在笑什么?”
余衍珂不是很懂,云姒发笑得有些无厘头,他很好奇。
云姒却没有理他,哼了一声,还稍稍加快了步伐。
余衍珂对于她这种傲娇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无奈的撇撇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晚上,余衍珂好生泡了个澡,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下,这才回房,路过云姒的房间时,他下意识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云姒才来开门。
意外的,她没有戴帷帽。
余衍珂奇道:“你不怕敲门的不是我?”
云姒漫不经心:“被其他人看到又不会少一块肉,只不过多了一只苍蝇整天在耳边飞罢了,我从来都不怕被人看见。”
余衍珂眨眼,深以为然,笑道:“要不以后你都别戴帷帽了吧。”
“你是来做什么的?”云姒皱眉,语气有些微微的烦躁。
余衍珂哈哈笑起来,他就知道云姒听了他的话会是这种反应,他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晚安。”
云姒眉头舒展开来,点头示意,也道:“晚安。”
然后她轻轻关上了门。
余衍珂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摇头轻笑,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推开门,屋内倒是有些黑。
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儿洒下,屋内明晃晃的照着一束洁白。
余衍珂这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月圆之夜。
倒是好久没见到这般明亮的月色了。
关上门,余衍珂没去点灯,他信步走到窗台边上,推开窗,月光清冷的照耀着他的脸庞。
他倚坐到窗台上,眺望夜空。
离开家已有好些日子,不知道娘亲可还好?余宁那家伙怎么样了,余放峡回家了没有?黄佛儿回家过得怎么样?
他想着,莫名思念起他们来。
待这大凉龙阙事了,怎么也得回家看看,然后再去云顶山找那个唠叨书生。
对了,老师他其实平时很少说话的,每次都是讲道理的时候唠唠叨叨的一串话。
余衍珂又想起与书生一起的那段日子。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宋泠鸢。
那个姑娘比云姒还要大一点。虽然长相比不上云姒......当然,整个天下都没几个人能胜过云姒,这差距太大,便不比较了。
余衍珂被自己心底对两女的比较逗笑了,他回想起与宋泠鸢相处的短暂时间,心底其实有着一抹温馨。
那个姑娘真的很好很善良,当然,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对于学习的执着。
连书生都动了心思要好生教她做衣钵传人的姑娘,自然不凡。
不知道她去了云顶山会有怎样的突飞猛进。
余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