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勃然大怒,正待口水喷他一脸,楚汉却抢先一步轻功飞掠而去,转眼不见踪影了。
江小楼刚进院子,王妃便立刻迎了上来:“今日游湖,怎样?”
问的语焉不详,江小楼却立刻猜到了王妃心意,面上含着一缕笑,轻声反问:“母亲不是入宫去了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庆王妃摆了摆手,惋惜道:“娘娘病了,我只在里头略站了站,也不好意思提起此事。”
江小楼眉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只怕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你的来意,却连提也不提,这已经表明心意了。”
庆王妃面露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江小楼微有笑容:“太子殿下毕竟不是娘娘亲生子,年纪越大翅膀越硬,对皇后亦是越来越不尊敬。娘娘何等人物,怎会任由他如此不知礼数,罔顾尊卑。”
“这么说——”庆王妃脑海中陡然闪过一道念头,瞬间明悟。
“三殿下待娘娘极为恭敬,更是如同生母,所以娘娘想要拿我做个顺水人情,以缔结两家百年之好。”
庆王妃忍不住咬牙,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皇后的想法没有错,让明月郡主嫁给独孤克,一则显示对三皇子的恩宠,二则警告太子,三则算是对江小楼的提拔。一介商门女飞上枝头成为皇子妃,堪当天大的恩典。
“我以为娘娘会站在咱们这一边啊。”庆王妃叹息着,难掩心底失望情绪。
江小楼语气轻快地道:“母亲,有些话本不该女儿来说,但我不希望你继续为此伤心。要在世间立足,当明白世事无常、人心善变的道理,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母亲从前与皇后娘娘亲近,便觉得她处处都好,可真实的娘娘必须为她自己的利益考虑,母亲从是否与自己亲近出发去判断一个人,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庆王妃愕然地望着江小楼,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小楼,我活了这把年纪,观人之道尚且不如你——”
江小楼水晶般的眸子微微一动,语气越发温柔:“小楼不分善恶,不知对错,只观局势,故而能比母亲看得更明白一些。不过母亲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这样做也有另外一个可能。”
兴一利必生一弊,迟迟今日都未见皇帝诏书,说明皇后未曾真正下定决心。她毕竟抚养太子多年,临时起了易储之心,此举绝非易事。皇后极有可能是要借着这桩婚事来敲打太子,如果太子明白过来,必会竭力阻止这桩婚事,对皇后也必定更加恭敬,到时候明月郡主是否当真下嫁,全都在皇后一念之间了。
庆王妃心头暗暗后悔自己的轻率,这桩婚事牵扯了太多利益,实在不是女儿良配。如果江小楼果然嫁了独孤克,必定加入皇权之争。她这一生已经受尽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难道从今往后的每一天还要过得如此提心吊胆么?庆王妃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自己的先例在这里摆着,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弄得夫妻不像是夫妻,亲人不像是亲人,整日里互相算计倾轧。通往皇权的路布满荆棘,不知三殿下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够赢得这把龙椅,当然还有更大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输给太子。到时候江小楼只会受到独孤克牵累而已,若是果真如此,还不如不要去攀这门婚事。
庆王妃眉心为难地皱了起来,越发显得忧心忡忡:“现在皇后娘娘不肯相救,三殿下又铁了心,应该怎么办呢?”
江小楼眼底笑意隐隐似水波流动:“母亲,我预备……”她的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朝云快步走了进来。朝云素来是个极谨慎的人,此刻却一脸的急切。
庆王妃道:“又出了什么事?”
朝云连忙福下去:“王妃,丹凤郡主她……”
莹润的珠帘猛然一动,一道明丽的紫色身影快步闯了进来。对方粉面含怒,双眸冒火,一股滔天的怒火笔直冲着江小楼而去:“江小楼,你明明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嫁给三殿下。可你今日居然陪他游湖,真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庆王妃一紧眉头,勃然大怒:“赫连笑,这是我的屋子,谁给你的权利可以这样擅自闯进来,当真半点规矩都没有了么?”
赫连笑面上慢慢浮起一丝冷笑,却是半点畏惧之色皆无:“母亲,我知道你偏袒江小楼,可我才是这府上正经的郡主!如今我被人硬生生抢去了婚事,母亲只顾着外人压根连我的死活都不管。敢问一句,母亲当真怨恨我到这种地步,非要逼着我一头撞死在你的门前,方才解你心头多年怨恨吗?”
赫连笑素来是端庄高贵、矜持得体,从未露出眼前这种疾言厉色的模样,庆王妃的面孔忽青忽白,几乎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赫连笑面上的冷笑越发深了,眼底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笑意,只向着江小楼道:“我从前还当你是个人物,却不料是这等下贱龌龊的女子,非要抢走别人的婚事才觉得欢喜快活,也不看你身份是否匹配!”
江小楼淡淡抬起眸子,眼光扫向赫连笑的粉面,浅笑开口:“敢问一句,丹凤郡主今日是以何等身份来问这个问题?”
赫连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何还要问?”
江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