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的神情极为冷淡,丝毫不为所动。
秦思微微蹙起眉头,江小楼素来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子,而且性情十分软弱,只要自己说得动情说得痴心,她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依照江家现在的情况看来,江小楼的父兄都已经不在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上站稳脚跟的。若是她聪明,就应当知道要依靠他才是最恰当的。如此一想,他的目光扫向了雅室外面的走廊,数名护卫忠心耿耿地守着,或许江承天在临死之前的确是藏了一笔财富,所以江小楼如今才能锦衣华服、前呼后拥。不过江家父子交游广阔,便是有一些人暗中接济也是说不准的……
秦思在意的并非金钱,而是能不能拥有江小楼。他靠近对方,脸上的神色更加温柔道:“小楼,我想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过的好不好,现在住在何处,什么人在照顾你?”
江小楼抬眼望着他,唇角的一缕笑意丝毫不减:“我要是告诉你,你又要向谁去告密?”
秦思面上苦笑:“告密?现在我的告密还有什么价值。”
的确,紫衣侯早已放弃了江小楼,梁庆也已经死了,江小楼的身上既无命案,又无官司,秦思有什么理由可以束缚她的自由?所以他不得不以情动人,想方设法打动江小楼的心,他相信凭借自己与江小楼多年积累的感情,这一切并不难实现。
江小楼扬起唇角,更加衬得人面胜花:“我如今住在何方,你最好不要知道。”
秦思面上的笑意愈见浓重:“不管你如何隐瞒,我终究会查到的。”
江小楼微眯的眼闪着隐隐寒芒:“查到又如何?”
秦思的眼却渐渐起了一层柔情蜜意:“我只是想偶尔上门去看看你。”
“敢问秦公子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看我?”江小楼语气极为讽刺,明眸却似弦月,弯弯的,引人心动。
秦思愕然看着她,从前的江小楼不会出现这样疾言厉色的神情,当然她也没有这般动人心魄的美丽。他轻轻道:“不管怎样,你我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不再是未婚夫妻,到底还是朋友。”
江小楼心头掠过一丝嘲讽,面上不动声色。
秦思并非寻常人,不管江小楼如何冷淡,他的态度都是愧悔中饱含着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几乎是盛满了星光:“小楼,这世上谁不会犯错呢?我知道自己辜负了你,现在我就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弥补过去的机会。如今伯父和大哥都不在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寄居别处并不妥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一所干净的宅子,请一些婢女和仆妇来照顾你,让你过上安稳快活的日子,免你惊扰,免你苦楚,免你无枝可依。”
江小楼听他所言,分明就有金屋藏娇之意,她不由笑道:“当年我肯留在秦家,最重要的原因是遵从父命,那时候父亲向我说,既然已经和秦家大公子订了婚,将来就是一家人,大哥出门在外不能常常照顾我,更加无法将我带在身边,秦家就是一个安身立命所在。他相信伯父伯母,还有你这个未婚夫都会好好照顾我。当时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没过多久你就考上了探花,旋即迎娶了刘嫣。这个原本被我视作乐土的地方,后来又是如何变成地狱的?你们这些慈眉善目、温柔可亲的家人,为什么后来变成了催命的阎王、索命的恶鬼?”
江小楼的言词极为冷酷,眼眸之中放射出来的是强烈的怨恨之意,秦思并没有被她这种露骨的情绪吓到,相反,他的神情更加柔和:“小楼,这些事情究竟都过去了,难道你只记得痛苦,却不记得当初秦家是如何对待你,我又是如何照顾你的吗?”
他的身体还未靠近江小楼,原本站在身后的小蝶迅速拦在他面前,冷声道:“这位公子,请你不要无缘无故靠近我家秀,于礼不和!”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语调又是十分坚定。
秦思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小蝶的身上转了一圈,这个婢女生的有几分秀丽,可是行为却十分粗鲁,与江小楼温柔婉约的脾气显得那般格格不入,他微沉一下脸道:“主子们说话,何时有奴婢插嘴的地方,难道你们家秀没有教你规矩吗?”
江小楼冷冷道:“规矩,什么是规矩?你秦家规矩,我离开了之后还必须遵守吗?秦公子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秦思面色终于变了,刚要开口,门外的随从却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秦思轻轻皱起眉头,看向江小楼勉强笑道:“小楼,有什么误会或者怨恨你都可以向我发,我绝不会怪你,千万别气着自己。只是今日我还有一些急事要处理,改日我会亲自去找你,你等着我。”
江小楼毫无反应,他默然坐了片刻,满面怜爱地看着她,好半响才带着随从悄悄走了出去,临别之时还回头又充满眷恋地看了江小楼一眼。
小蝶看着秦思离去,不由有一些诧异道:“秀,刚才他还和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怎么转眼之间就走了?”
江小楼冷笑道:“那是因为他刚刚得到了消息,秦少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小蝶明白过来,嘿嘿一笑:“看来那护卫的脚程不慢,我算着时辰还要一会儿呢,谁知这么快就到了。”
江小楼起身走到东面的窗子向下望去,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顶十分华丽的轿子停在了酒楼门口,婢女刚要上去掀开帘子,秦思快步走出酒楼挥退了她,又不知向轿中之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