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手背上还生着冻疮,看这个程度恐怕要到夏天才能见好,可是秋天一来,肯定又要复发。
林小麦闭上眼睛搜寻记忆,这才知道周氏几乎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碎活儿。钱氏倚老卖老,经常说自己头痛脚痛,指使周氏洗衣做饭,喂牛喂羊,还要下地干活,就算是阴雨天气,也要绣花来卖钱。
而钱氏对于有些看不过去的人,譬如陈家媳妇,则答说儿媳妇娶过来就是干活的,既然她都生不出个崽儿,要是连这点活都干不了,还要她干什么?我当年可没比她轻省多少。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钱氏还做媳妇的时候,家里兄弟姊妹多,林家用不着使唤她,更何况根本就使唤不动。
林小麦想起这些事情,心里隐隐作痛,好像是这具身体在支配着她的情感。林小麦知道,那是原主留下的感情。也不知道亲眼见母亲被人逼迫到这种地步,原主背地里哭过多少次。
林小麦抚上了周氏的袖口,这才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已经紫得发黑,看起来像是棍棒留下的伤。
不给人吃饱饭,只让人干活,最后还要挨这么多打,真是披着人的皮,做着qín_shòu的事情!
这哪里是一家人?连仇人都不至于这么来折磨吧!
“小麦……小麦……”
周氏喑哑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身子也随之抖动了一下,林小麦赶紧应了一声“我在”,两只手轻轻托起周氏的掌心,但周氏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林小麦恨自己穿越到这里,竟然连个医药箱都带不过来。要啥啥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就算她是个女华佗,也没有用。
“娘,你坚持住,小麦回来了。”林小麦想着她可能听得见,那就得用精神上的支持,让她多坚持一会儿。
刚托起了周氏的手,林小麦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有一股清清凉凉的暗流,从林小麦的手掌心走向周氏的手掌心。
林小麦正无措间,林家老大回来了,咚咚咚敲了三声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弟妹,直接推门而入。林老大本以为这房中只有一个病秧子,没想到林小麦也回来了。
“哎哟呵,母女重逢啦?林小麦,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把你娘害得病倒了,我也跟着受罪,跑了那么远的路去给她请大夫。”
林老大喘着粗气,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看着林小麦傻里傻气地发呆,也不知道让个位子,林老大干脆一把将她拉过来。
“你倒是让个位子啊姑奶奶,没瞧见大夫来了?你那么老大个眼珠子白长的?再瞪我?再瞪我替你爹打死你个小孽种!”
林老大抬手恐吓林小麦,大手掌稳稳当当停在半空,看来也是非常娴熟了。林小麦被他抓着头发,十分难堪,回忆起这个大伯的千般不好万般无赖,更是窝火。
这个家,简直是一群qín_shòu!
再看那林大夫,还算慈眉善目。
林大夫年迈,头发胡子都泛白了,哪里能像林老大一样翻山越岭,还有力气打人。林老大又是个没耐性的,拉扯着林大夫跑得太快,可把他老命累去了半条,他扶着门框子,喘了好一会儿,这才颤颤巍巍走到床前。
看到这番处置,微微点了头,“小麦还是很懂事的嘛,知道把炕烧热,让她娘暖和点,来,林爷爷给你娘把把脉。”
林大夫知道他们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也心疼这母女,于是把林小麦叫过来,让她坐在周氏身边。
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情,他不能多说什么,至于出诊费啥的,因为沾亲带故的,他从来没开过口,只是年年腊月,林家给他送斤肉,就算是一年的辛苦费了。
林小麦感受到了林大夫的善意,心里暖了点。林大夫把小方布巾搭在周氏的腕子上,隔着一层给她试脉。可这又不是什么深宅大院,有必要这么坚持男女大防吗?
林小麦知道她娘是个什么情况,倒是非常好奇,这个林大夫会怎么说。
“你娘没事,就是气血不足,太虚弱,没有老大说得那么严重。”林大夫不慌不忙地把方巾子收回来。
“什么?林爷爷,你确定吗?”林小麦满是疑惑,刚才明明还没有……趁着两个大人不注意,林小麦偷偷把手搭在周氏的脉上,这一惊可不小,跟刚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周氏就像是突然自愈了一样!
“小麦!小麦你回来了!”周氏突然睁开了眼,她第一句话还是在关心小麦。
林小麦看到她的样子,也不禁心头一紧,差点掉下眼泪来。林青小母亲早逝,她没有感受过这个,没有人把她看得比自己重。
“行啊,你们母女两个耍我?没事躺那么久不醒?害我白跑一趟,让人家林大夫也跑那么远过来。”林老大把这一切看下来,认定了是这母女不怀好意,故意折腾人。
林小麦再也忍不住了,“大伯,你也看到了,我娘之前的确是昏迷了,现在是大病初愈,你得庆幸她挺过来了,否则死在林家,你得埋了不说,你们没人使唤了,还不得饿死?”
林大夫正要劝架,被林老大提着后腰带往门外送。林老大把他送到门口,请他早点回去,免得天黑了路不好走,再摔着碰着就不好了。
林大夫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先走一步。而林老大转头就去抓着林小麦的头发问:“嘿哟,林小麦,你一晚上不回来长本事了?跟哪个狗娘养的东西鬼混,学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