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宝听见他娘进了门撵鸡骂狗的,赶紧从炕上翻身起来,装一装搓花粉的样儿,生怕听啰嗦。
“娘,今天又不逢集。你咋舍得买肉了?”宋金宝见了荤腥,两个死鱼眼登时发直,瞅着她娘傻乐。
王二婶把两斤猪肉搁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只管小心地打开摆在桌上。折来拆去好几十次,纸条子都起了毛边了。
“我还以为你捡了大钱,怎么还是这个欠条啊。”宋金宝又挪着屁股坐下,不愿意看他娘那个白高兴的样儿。
“欠条怎么了,这是钱,不干活白拿的钱。等过两天我上门要账,还不得把小麦她奶奶气死,那才好看呢。”王二婶把欠条收起来,白了他一眼。
宋金宝咂咂嘴,忍不住泼了王二婶一盆冷水:“娘,你是没听说呢吧,林小麦让她爷爷送尼姑庵去了,谁管你这破账,能认才怪呢。”
王二婶眉头一竖,“臭小子!你可别哄我,这不是闹着玩的!”
“谁跟你闹着玩儿,昨天我听见的,你不信去问问,估计早送走了。”
闻言,王二婶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找人,果然晚了一步,林小麦昨天就被送到了尼姑庵。
“这天杀的林家,想不认账,门儿也没有!”
王二婶气的咬牙,她清楚,尼姑庵子就是个卖人的地方,林小麦在那里待几天,说不准就叫人领走了,她得抓紧想办法,逼林家接林小麦回来!
王二婶下定了决心,转头往村头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林小麦跷着脚坐在石阶上发呆。这僧衣不合身,拖拖拉拉挂在身上,像个麻袋一样。
住持是个胖老太太,笑眯眯的,人还算不错,比林小麦想象中的灭绝师太好很多。林小麦如今的生活很是滋润,虽然洒扫、出坡活计辛苦,可是在尼姑庵里茶足饭饱,没人打骂她,她有力气去做活,比在林家舒坦多了。
林小麦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住上了小半个月。也不知道西山村怎么样了,林家到底什么时候来接人?
正托腮思考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林小麦心中一颤,惶惶不安。这穷乡僻壤哪里来的马?骑头驴都算很有钱了,想必是一些村外来的,还是有钱人。
林小麦一下子来了精神,万一能坑骗个三五两,她就能挺着腰板带周氏离开这里。
“有人吗?”
林小麦扔下笤帚,提着僧衣去开门,见来人不少,领头的是一个老妇人,背上背着一个面色发黑的锦衣少年。林小麦的职业病开始发作,她恨不得立刻抢上去,给少年把脉祛毒。可是再看看她身后的人,林小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小师父,静和师太在吗?我们有要事求见。”老妇人当先开口,语气倒是温和慈祥,跟她身后的刀疤脸、断不入,不像同一路人。
林小麦赶紧点头回答,拎起僧衣往后院走,准备让住持出来应付,她好在一旁观望一番。如果好说话,再想办法敲诈一下。就凭那锦衣少年的着装,这伙人拿点钱出来扶贫济危,还不是小事一桩?
林小麦还没转过前殿,就撞上了住持。她哎吆一声,捂着肥大的胸口,用手指肚戳了戳林小麦的脑门。
“你慌什么!是不是来人了?”
“是,他们要找您,看起来凶得很。”
林小麦的话把住持也唬了一跳,难道不是来送香火钱,而是找她麻烦的?住持鼓着勇气,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林小麦紧紧跟上,想看看她如何处理这档子事。
“静和师太,我们家小主人病了,听闻您懂些医术,能不能帮忙看看?我们这里药品还算齐全,奈何无人敢用。”依然是老妇人开口jiao涉。
住持听了这话,稍微放下了心,说话和姿态也就更有底气了:“施主想必也累了,先把孩子放到斋房吧,贫尼尽力帮忙。”住持说完,引着一大伙人往后院斋房走。
锦衣少年躺在软软的藤床上,住持探手试脉,而后摇了摇头:“这孩子的毒来得奇怪,贫尼治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住持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师太,话不能乱说,要不您再看看?”那帮黑衣人的首脑,是个独眼怪,所谓的眼罩只是一块黑布,缠在半张脸上,还渗着血污,想必是不久之前才受了伤。独眼怪一手持刀拦住师太,一手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住持手里。
住持看他们舞刀弄枪的架势,吓也吓死了,但这病不是闹着玩的,她要是硬着头皮乱治,治死了人就全完了!一百两虽然诱人得很,可这个钱,她真的赚不来。
“你们别为难师太,让我试试吧!”
一言既出,惹得众人瞩目。
“我可以治好你家小主人,不过,我有个条件。”林小麦为了让他们不轻看自己,努力地挺胸昂首,一字一句从容不迫。
“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别说狂话,爷爷的刀可从不留情!”刀疤脸面上横着一条血淋淋的砍伤,恶声恶气的道。
林小麦“哼”了一声,走向锦衣少年,见他全身青紫,心里有了一点计较,“施主们可以不相信我,然后背着他下山继续找大夫,但我丑话说在前,这人再耽搁一会儿,必死无疑。”
独眼怪把刀收了回来,转身问道住持:“这位小师父跟你学过医?”
住持摆了摆手,万一林小麦把人治死了,那岂不是又要怪在她头上?这个亏要是吃了,那是会没命的:“当然没有,这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