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眼睛打开时,却看到云霁寒的背影。
“主子,主子,小主子醒啦!”长生眼睛就是贼。
云霁寒左手握着我的左手,身子坐在床边,身前是一张桌案,他右手正拿着一张奏章在看,他衣着整齐,妆容也得体,看上去气定神闲的。云霁寒转头看我一眼,握了握我的手,低声对我说:“舍得醒了?”
我笑笑,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是黑夜,寝殿里的烛光很亮,把寝殿照得如白昼一般,长生正在云霁寒身侧伺候。云霁寒把手里的奏章搁在桌案上,冲长生使了个眼色,长生便出去了。
云霁寒怜惜地把我扶起来,他坐到我身后,拥住了我,他的头靠在我肩膀上,他轻声说:“瘦了好多。”
我点点头,嗓子有些疼,我清了清嗓子说:“这回我睡了多少天呀?”
云霁寒低低地笑,掐了下我快要掐不到肉的脸蛋儿,他说:“你猜。”
“过新年了吗?”我问。
云霁寒又笑了,他摇摇头。
“那就好,我还想参加烟火大会。”
我低头看云霁寒还握着我的手,他好像也瘦了点儿,靠着不那么厚实了。
“三哥……”我咽了下口水,“我想见李荀。”
云霁寒转头瞪着我,嘴角的笑意顿时消散了。
我却笑了。
我拉了拉云霁寒的手指,抬头对他说:“好三哥,你可以旁听,但不能说话。”
云霁寒摇头。
我撑起身子,转身去抓了一缕他的长发,仅仅做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我就没力气了,倒了下去。
云霁寒扶住我,让我靠着他的肩,我抬头看他,他眼神明灭不定,他探寻地盯了我一会儿,才说:“好。”
“三哥最好了。”身子特别冷,前胸后背还在隐隐地痛,应该是古代手术后遗症吧?
“小九还没回来?”我问云霁寒。
“嗯。”云霁寒低头抚了下我的额头,说,“再养一只吧?”
我摇头:“双尾灵猫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主人的,我相信它还会回来。”
它虽然不如白起聪明,但也格外通人性,一般人是带不走它的。
这时,长生走进来了,他手里捧着一碗清亮亮的汤,我嗅了嗅,肚子诚实地“呼噜”叫起来。
“这是缺什么补什么?”我闻着像肺片汤。
长生说:“小主子,您是不知道,咱们厨房每日都常备着这汤,时时刻刻盼着小主子醒呢!”
“早知道就早点儿醒了。”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我伸手去接,却被云霁寒抢先,他舀了一勺,自己先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对长生说:“赏!”
“是是!主子!奴才明白!”
长生遛出了寝殿,脸上也是喜不自胜。我抬头对云霁寒问:“三哥,你又发脾气了?”
云霁寒只是喂我喝汤,没回答。我心想,阎王爷怎么可能不发火呢?小时候我从秋千上掉下来,害得春华秋实被罚跪,她们俩特别冤,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
“三哥……”
“嗯?”云霁寒手里动作不停。
“没事儿,就是想叫你。”
我拉了拉他闲下来的那只手,他粗糙的手指叫我心安。
“翊儿,想你了。”我用蚊子声说,打了个喷嚏,这个冬天于我而言,太难熬了。
云霁寒把我捂得只剩个脑袋,我还在发冷。
云霁寒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又皱了下,他说:“药不能停。”
“好。”我点头。
“不许出宫。”
“好。”
“不许着凉。”
“好。”
“不许……”
“好,都好。”我连连点头。
云霁寒脸上的担忧终于化成了满意,我把玩着他的手心,仔细地摸着他的掌纹,觉得两个人指纹相触的摩擦感特别的舒服,就好像是轴承的无缝对接一样。
云霁寒笑着说:“乖。”
我也浅浅地笑,说:“饱了。”
云霁寒说:“最后一口。”
然后他又喂了一勺汤。
云霁寒又坐回原处,继续批阅奏章。
长生进来,把烛火挑灭了一些,殿里又暗了些,我这才想起来问云霁寒:“为何点这么多灯?已经够亮了。”
“嗯。”云霁寒轻声应了下才说,“怕你被小鬼儿带走。”
“噗!”堂堂一国太子居然会怕!
我抓着云霁寒的手,缓缓把眼睛闭上了。
等我再醒来,又是一天后,这回我是睡不着了,因为春华向我比了个三,她哭着说:“主子,您睡了三十日零六个时辰,您别睡了,给奴婢们留条活路吧!”
一个月的时间,难怪云霁寒把办公地点都都改了。
“我怎么不给你们留活路了?我睡着,你们不就相当于放年假了吗?”我靠在舒服地床上,把手里那碗苦得要命的药一口闷了。
“太可怕了。”秋实只用了四个字来总结自己这一个月的生活。
“是呀!您先是高热,然后就开始说胡话,然后是哭,然后是呕,然后又高热,如此反复了十多天,太子殿下的手就跟长在您身上似的,掰都掰不开!太医天天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给您问诊开药,还得挨陛下和皇后的训斥。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丁点儿差错,轻则被痛骂一顿,重了直接交给太子妃挨罚。您要是再不醒,奴婢们脑袋可能都搬家了。”
春华说得话我信,云霁寒绝对做得出来。
我把碗交给春华,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