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夜起身离开,他的身形瘦了整整一圈,但却不颓废,他决绝地离开,步履坚定。
我的眼前模糊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一年,武林各派把百鬼窟残余势力一网打尽,李政道被活捉,被处以极刑。李叔夜身受重伤,坠崖后,生死不明。
我知道这些细节的时候,已经是生子之后,这些年我也托付琴魔和胡萋萋帮我打听李叔夜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任何下文。
我知道李叔夜不会轻易地死,他还会回来。
我也知道,当他再次回来时,我也将成为他的靶子。
我从前认识的那个男人,那个总是爱笑的男人,终是在命运洪流的推动下,死掉了。
如今的这个李叔夜,我已经不认识了。
过了片刻,我能动的时候,才有机会去拂去湿润的脸颊。
想起李叔夜刚才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我凄然笑了声:
“好啊……我等着,师父。”
“娘娘!”是宫人的声音,“宸妃娘娘来了。”
宸妃?破壁机的妹妹,这么快就来叨扰我了?
本想找个借口打发了她,却又听宫人的声音:“宸妃娘娘给您带来了戎国特产。”
特产?她带了一只羊来吗?
既然带着盛情而来,便不好拒绝,见个面,寒暄几句就是了。
我整理了下妆容,出了内殿。
宸妃已候在那里,见我走出来,大步上前两步,向我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她行的礼,却是他们戎国的礼仪,她身后带着的宫人也行的是戎国的礼仪。
我身后的宫人要张嘴提醒,我拂了拂手,她们便也不言了。
前日她在宫中宴席上,行的也是这样的礼仪,看来她并非是想借此表示什么,或许只是她心思不够缜密,没有想那么多吧。
“免礼。”
我坐在席子上,宫人们上了茶点,我没有一点胃口,便把茶搁下,与宸妃说:“本宫近日来身子不爽利,还望宸妃见谅。”
宸妃摇头,她笑得很灿烂,与我说:“臣妾初来乍到,许多规矩还不懂,也请娘娘莫怪罪。”
她说着,就叫身后的宫人呈上来一个盒子,道:“这是臣妾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见面礼。”
我只是看向桌上的盒子,没有打开,对宸妃笑着说:“多谢。”
宸妃又把另一个盒子呈上来,她道:“这礼物是我国皇贵妃娘娘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
皇贵妃,莫不是破壁机那个脾气又臭又坏的妃子,她也荣升了?
“皇贵妃才诞下太子殿下不久,又忙着操练兵马,无缘来见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臣妾,请皇后娘娘务必手下这份礼物。”
“自然,贵国贵妃娘娘有心了。”
又与宸妃寒暄了几句,我身子着实不舒服,便把宸妃请了出去。
回了寝宫,我在孩子的摇篮边,呆坐了许久,满脑子都在重复李叔夜的那句话:
“皇后娘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瞧着摇篮里熟睡的孩子,我曾经设想过,我这一世是否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在爱人怀里,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魏南青啊!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你摊上呢?
后宫禁卫森严,李叔夜来无影去无踪,他的武功,又精进了。
我该把李叔夜的事情告知云霁寒才行,叫云霁寒做好准备。
“春华、秋实!”我唤了声,进来的却只有秋实。
“主子,奴婢在呢!”秋实近前,帮我把床上的纱幔打开,她说,“春华在小厨房为主子查看宵夜,主子若是不能安睡,奴婢扶您回去躺下,给你点支安神香吧?”
“不必了,我在这儿,能安心。”
暼了眼摇篮里的孩子,我对秋实说:“从明日起,太子的饮食起居都要多加防范,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娘娘放心!”
秋实听出我话里的紧张,郑重地回应我。
“陛下还在岚妃宫里吗?”我起身,腿却软了,若不是秋实扶着,我直接就跌了下去。
“主子!你怎么了?”秋实觉出我不对劲,“奴婢给你唤太医。”
我脸上顿时下来一层冷汗,好一阵子的心悸,我尝试运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李叔夜来时,那股香。
看来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李叔夜防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无事,我再歇一会儿。”
秋实扶着我靠在床边,她说:“岚妃娘娘没什么事儿,奴婢们也询问过当时在场的人,据说是岚妃娘娘自己不当心,一时脚滑了。陛下也早回了勤政殿,刚才长生传话来,陛下稍后就来看娘娘。”
我点点头,抚了抚心口,说:“帮我备笔墨。”
秋实瞧我脸色不好,也不好多问,便应了我的意思,带着我到桌案前,我把李叔夜归来的消息写在信里,一封是写给修的,一封是写给宫外的胡萋萋的。
“即刻差人送出去,不可耽搁。”我把信交给秋实,手还没放下来,就见云霁寒阴沉着脸进了寝殿。
“去办吧。”
我冲着秋实道了声,瞧着云霁寒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阴阳怪气地道了声:“这么上心?”
呵!我无奈地摇摇头,把头靠在云霁寒肩头,环住他的胳膊,说:“三哥,你那句后患无穷,应验了。”
云霁寒身子震了下。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又添了句。
云霁寒把我拥进怀里,他说:“声东击西,他变聪明了,跑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