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良死死的咬住牙冠,他不得不用力将周玉娜箍在怀里,将她的脸捂在自己的胸前,制止她再发疯。
直到对方安静下来,他才道,“我儿子程怀慕呢?”
“程怀幕已于今日凌晨六时,去逝了。”
程予良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一瞬间,眼前一黑。
……
程予良晕倒了。
周玉娜象是失去理智一般再度大哭大叫起来。
吴护士不得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两人送到了医院的会客室。
这里远离病房,至少他们醒来再闹时,可以不再影响其他人。
程予良被放在沙发上。
医生诊治过了,并不大碍,只是一时昏厥。
不过吴护士还是拿了含服的药,喂进他的嘴里,压在舌下含化。
没过多久,程予良醒了。
他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间像是苍白了十年不止。
看到妻子被两名护工抓着手臂,不让她发疯,他的心里蔓延着浓浓的心酸和绝望。
“玉娜,别闹了……”他低低的说着,对着妻子招手,“就算怀慕没了,你还有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非要这样闹着,等到我不在了,你再后悔一次么?”
周玉娜显然并没有真的疯掉,她也只是因为失去儿子,一时受了刺激。
程予良的话,对她还是起作用的。
护工们见她平静下来,慢慢放了手。
周玉娜如同老妪般,一步一步的挪到程予良的旁观,坐下。
她抱住他,哀哀切切的哭了起来。
发泄出来,情绪也相对平静了许多。
那位委托律师在吴护士的陪同下,进了会客室。
“两位,请冷静下来。你们这样,相信不是程怀慕先生想看到的。他在临走之前,都非常惦记,担心两位。望你们为了他,一定要珍重身体!”
程予良反手抱住妻子,微微点了下头。
“那封信,你读吧……”
信是由程怀慕口述,委托律师记录下来的。
律师展信慢慢读起来。
当他读完,程予良已然是泪流满面,而周玉娜更是变成了泪人。
程怀慕在信里并没有曝露任何秘密,他只是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这种只能躺在床上的生活令他厌倦,但他依然坚持下来,为的,就是父母的一片苦心。但是现在,他坚持不住了。他说,其实这样也好,他并不想一直拖累着父母。另外,他已经将自己的遗体捐献了。他私下里,在几个月之前就这么做了。他并不想父母看到他死后的模样,所以,他直接让捐赠机构的人员在他死后,将尸体带走。他也不希望父母再去问,去打听,因为他觉得这辈子非常对不起他们,只求他们能尽快忘了他!
他还说,希望父母善待自己的姐姐方亦可。
他希望父母答应他的事,能够真的做的,这样他在死后,也能够安心了。
他说了不少的话,写了满满两页纸。
律师读完,将信交给程予良,“这份遗书就交给两位了,其他的事情,在程怀慕先生清醒的时间里,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回去好好休息吧,程怀慕先生不希望办葬礼,他惟一希望的,就是两位能好好的保重身体。另外,他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如果两位觉得孤单了,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程怀慕先生说,他会保佑弟弟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程予良拿着儿子的遗书,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选在我们睡着的时候……”
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吴护士,“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们?!为什么没有让我们见怀慕最后一面?你明明说……”
吴护士打断他道,“程叔,是怀慕不让我去的。他醒来就让我帮他联络这位律师先生,让我通知遗体捐献机构的人,而且我也不想瞒着他做什么。毕竟他的时间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