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石壁越来越近,像两道绵延不绝的屏风,直伸出去,山石间云雾弥漫,看似别有天地,再奔近时,忽见那峭壁中间露出一条险峻的峡谷,二人一纵马辔,白马在前,棕马在后,沿山道直奔了进去。
峡谷内两旁石壁峨然笔立,草木不生,绝难攀爬,山体皆系深黑色的岩石,乌光发亮。道路弯来弯去,曲折异常。胡振邦心想:“这峡谷内山势如此险峻,真是用兵佳地。”
其时已入冬季,峡谷内初晴有雪,背阳之处白,向阳之处黑。黑白相映,蔚为奇观。二人在峡谷之中抬头望天,却见天色透着极亮的蓝,有如潜在海底向上仰观一般,见此景象,沐寒衣赞不绝口。原来这里便是通往吐蕃的必经之路,滇藏大峡谷。
穿过峡谷,又在一所小屋中借宿一晚。次日又行,两旁仍是绵亘的黑色山岗。奔驰了几个时辰,来到一片极大的草原之上。草原四望无边,喜马拉雅山绵延天际,洁白的雪峰象在阳光照射之下如同白玉雕就,高耸云霄,那朵朵白云便似裙裾般飘在山腰。
原来两人已进入藏地,这里海拔甚高,天气极冷,所幸二人随身带有冬衣,将棉衣,羊皮袄穿上了。只是到了此地,沐铁的飞鸽传讯却是万万到达不得了,此外草原广阔,这里的传讯记号亦难以标记,二人只能作边走边打探路途,向吐蕃青唐城方向行去。
行得数里,忽见前有一队骡马和人群正在穿越草原,十七、八名男男女女身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有的着藏袍,有的穿回服,有的戴金丝小帽,有的戴牦牛织帽,女人多骑在马上,男人多半牵着负重的骡马缓缓而行。
有一名老者坐在马上弹奏着冬不拉,人群中有一名女子伴着琴声唱着一支情歌:“珠穆朗玛峰有多高呀,我并不知道,阿哥对阿妹的爱呀,圣峰也难以比较;雅鲁藏布有多深呀,我也说不了,阿妹对阿哥的情呀,圣水也不能冲掉。”她虽唱的是吐蕃语,但歌喉极其婉转,打动人心。
沐寒衣忍不住喝声采道:“好!唱得好极啦!”,那老者冬不拉琴声戛然而停,却见这名女子转过脸来,向她看了一眼。她面上蒙着一块白色面纱,容貌看不真切,那一双眼睛却如剪剪秋水,似嗔还笑。
沐寒衣自己容貌极美,但看到这双眼睛,还是看得呆了,暗道:“天下竟有如此美丽的眼睛,想来此女容貌定是绝佳。”
胡振邦在一旁自然也见到了,但他毕竟是名男子,不便直视这名女子。于是连忙策马上前,径向那老者道:“老伯,多有叨扰,请勿怪罪,晚辈想问一声,往青唐城怎么走?”
那老者与骡马队中的人见了胡振邦与沐寒衣,都好奇地向二人张望。原来胡振邦与沐寒衣都穿着汉人服饰,沐寒衣之前性别已被人知,索性不再穿男装,此时也穿着汉人衣饰。这群人突然在藏地广阔的草原之上见到这样一对俊美的汉人男女,都颇觉意外。
那老者见胡振邦颇有礼貌,像是个读书人,便道:“年轻人,你们若是要去青唐城,那便巧了,和我们是一路的,请随我们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胡振邦道:“老伯美意,在下心领,只是我二人有要事在身,急着要赶往青唐城,还望老伯告知方向,自行前往。”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我多年以来便是这一带的向导,这里天气恶劣多变,地势险要,若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带路,决计难以走出这片地区。”他用手指指随行的骡马队伍,又道:“你看看他们,这些人都是陆陆续续加入我队伍之中的,你尽管放心随我们同行,我保证你们顺利到达,实在不必担心。”
胡拓邦知道他误会,但又不能强求他告知方向。只好向沐寒衣眨眨眼睛,示意她也设法向随行之人打听一番。
沐寒衣心领神会,低声向那名唱歌的蒙面女子问路,不料她却笑而不语,不知是听不懂汉语,还是不肯作答。沐寒衣无奈,只得悄悄转问其他几个人,但其余人皆个个都摇头,不是说听不懂沐寒衣的话,便回答说他们也不知道方向,只听说没有这个向导,很难走出这片藏地。看来这里的人,多数也是头一回走这条路。
二人无法,只得跟随着这只骡马队一同行进。胡振邦一路之上不断向这向导套话,但这向导却只是扯东扯西,就是不透露半点口风,只是教他二人跟牢他走。
这样一起行得几日,便与众人熟悉起来,原来这名老者叫作桑多,乃是青唐城本地人,每年冬季便在藏边大草原处给过往的旅人当向导,只要能顺利带至目的地,那些旅人自会给他些钱物,多少他都不嫌,遇到实在穷的拿不出财物的,他也不会不快,还说是自己生前行善,死后灵魂便能进天国。
胡振邦和沐寒衣随后才知,那日问往青唐城方向,并非这桑多不肯具实以告,实是如他所言,这一路过去,要遭遇各种恶劣气候,要经过各种险要地势,即使是武功再高的人,到了那时也无计可施。
不仅如此,即使他指明了去往青唐城的方向,但藏地的草原、峡谷地貌极其相似,一不留神便会迷路,遇上暴雪封住了出山的道路,被雪山围困个一年半载,那是常有的事,可是等到来年夏日才有可能化雪,那时,围住的纵是神仙也活活被饿死冻毙了。
二人还得知,队伍中,多是些去青唐城做生意的人,也有的是往青城的寺庙朝拜的,最神秘的便是那名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