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师高崇德亦道:“是啊,太子说得不错,你们怎敢违抗圣命,哈依莎成了‘西夏公主’,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嫁给那吐蕃王子,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这笔生意可是大大地赚足啦。”
胡振邦三人先前之举本是假作推却,意在欲擒故纵,现下见宁令哥主动提出让他兄妹二人在宫中多陪阿依慕几日,正合三人之意。便不再推却,谢了太子宁令哥,画师高崇德。
当下宁令哥要手下安排胡振邦三人在自己的储龙殿外的两间侧房住了,说是次日禀报父皇李元昊之后,再行引见。
次日一早,有宫侍至储龙殿报宁令哥,说是皇上口谕,要太子陛下即刻带‘西夏公主’觐见。宁令哥接旨,亲自备轿到阿依慕住所,要伺候的宫女将早已梳妆好的‘西夏公主’请出。
胡振邦与沐寒衣不便同行,只得待在屋中。
阿依慕穿了一袭浅绿色衣衫,依然以白纱巾蒙了面,慢慢走出屋中,向宁令哥施了礼,便上得轿去。宁令哥见她婷婷袅袅,如出水芙蕖般飘逸,只漏出一双妙目在面纱之上,比之前晚在灯下所见,更显风姿绰约,不觉看得痴了。
他心中暗道:“直是可惜!父皇竟将如此一个可人儿许了吐蕃王子了,当真是便宜了旺钦德这只癞蛤蟆。”转念又想:“父皇又说了,用一个‘西夏公主’换来那一十二卷《武经总要》,足以雄霸天下,到了那时,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拥有?唉,只是,只是当真天下还会有比哈依莎这样美丽的女子了么?”
宁令哥骑马在前缓行,阿依慕的轿子亦是缓缓随行,宫中道路直来直去,倒也并不复杂,大约向北走了二十来丈,又转向西行了十来丈,便停步驻轿了。
阿依慕出走轿子,却见宁令哥已下马等在轿前。向他身后望去,是一座高约数丈,白墙黄瓦的大殿,朱漆大门正向两侧打开,屋顶两侧飞檐上雕着两条金龙,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此情此景,好似昨日一般无异,她三年之前曾被掳西夏宫中,便曾来过此地,此番再来,又有一种不同心境。
走上一段长长的阶梯,便进入到巍峨雄伟的宫门之中,光线忽为之一暗,眼睛适应之时,已然来到了皇宫正殿之上。殿内正前方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袖袍,头戴黑色冠帽,身材魁梧的王者。
周围八只鹤形炉中,飘出阵阵檀香烟雾,缭绕在他周围。阿依慕抬眼望去,看得真真切切,此人正是害得她国破家灭,父仇未报的大夏国皇帝李元昊。
阿依慕心中怦怦直跳,恨不能冲上去手刃杀父仇人。只是,她一向不离身的那柄匕首,之前就和胡振邦的长虹剑、沐寒衣的蛾眉刺一起,藏在了李元昊皇宫外的客栈里。他们给了客栈老板一笔钱,嘱他无论多久,都要留着他们的房间,照顾好他们的坐骑。
再则,就算大殿两旁的侍卫来不及上前阻拦她行刺,恐怕她也绝对不是这个凶猛残暴的李元昊对手。所以,这个念头,只能在她脑海里转了又转,直让她心跳加剧,呼吸急促。
宁令哥正要叩拜,李元昊忽然冲下王座,一双鹰目直勾勾地注视阿依慕,惊叫失声:“阿依慕,你是三年前从这里逃走的阿依慕!”
阿依慕故作大惊失声状,连忙跪下叩拜道:“民女哈依莎叩见皇上。”她心中暗恨此刻没有武器在手,不然这般近的距离,必能手刃杀父仇人,拼个玉石俱焚。
宁令哥在一旁笑道:“父皇,你也把她认作了是‘西夏公主’了吧,儿臣这回找来的哈依莎,可像极了父皇要找的人吧?”
李元昊错愕已极,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尤其是面前女子这双眼睛,居然还能长得与三年前他日夜都想得到的那个回鹘女子阿依慕的双眼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