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宁令哥大殿之上见父皇李元昊竟当众宣布如此不伦之旨,怒极直谏,却被李元昊当众驳回,气得当场奔走出殿,跑到宫墙外,跨上坐骑,猛抽一鞭,直向宫外疾驰而去。
一路跑到宫城东效,见有一片密林,纵马跑入林中,四周无人,心中积郁顿时便喷薄而出,放开喉咙大喊道:“小月亮,小月亮,你的宁令哥是个无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妻子保护不了,李元昊,我恨死你,我恨死你,我恨死你!”四下寂然,只有林中鸟鸣啾啾。
他在林中徘徊怒骂了一阵,心情渐渐平复,决计回宫找母后想个办法,当即上马返回后宫,直奔野利皇后的毓祥宫。宫女见他虎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敢入内禀报,硬着头皮直接提高嗓门问话:“奴婢叩见太子陛下。”皇后在屋内听到宫女声音,早已心知太子来意,当下对门外道:“快请太子进来罢。”
野利氏见宁令哥面带悲愤之气,摒退侍女,直言道:“我知你为今日之事气愤,我又何尝不是,但是权衡利弊,也只能妥协。你敢违抗你父皇么?便是你敢,恐怕实力也不济吧,所以我劝你死了这个心吧,天下美貌女子有的是,改日母亲再为你择一良家女子。”
宁令哥气愤愤地道:“母后,你道天下男子皆如父皇这般荒淫么?只要生得美貌,便欲占为己有,我不要再娶,我只要我的‘小月亮’”他情急之下,竟连平日里对没移氏的昵称也脱口而出。
野利氏虽痛恨李元昊不顾自己皇后身份,当着百官之面另立新后,但她深知李元昊习性,一旦决定的事,不管是谁都不得忤逆,否则他决不轻饶。
野利氏长叹一口气道:“儿啊,不是为母不肯帮你,你知道你祖母是怎么死的吗?”
宁令哥道:“你说的是卫慕太后么?她不是不幸染病而故的么?父皇还追封了她谥号‘惠慈敦爱皇后’。母亲怎地说起这个?”
野利氏道:“唉,也难怪你不知,当年,你父皇的舅舅卫慕山喜,仗着你祖母卫慕太后权大,以此为靠山,密谋造反,结果被你父皇发现,你父皇连夜诛杀卫慕山喜,被将卫慕山喜一族全部绑石投河处死。”
宁令哥颤声道:“父皇这手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野利氏缓缓道:“还有更让你意想不到的呢,你父皇在屠灭卫慕氏一族之后,亲自手捧鹤顶红毒酒,来到你祖母,也就是他亲生母亲寝宫,跪地声称:‘国法难容,纵为天子,法无例外,请母亲大人原谅皇儿难以尽孝。’,你祖母也真是硬气,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她死后,你父皇对外称太后是染恙不治而亡的。当着众人的面,还痛哭一场,追封了谥号。”
宁令哥听得瞠目结舌,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在他心中,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父皇,竟会是一个连成自己亲生母亲都能下手毒杀的人。他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不仅凶残荒淫,还败坏伦常。
宁令哥是聪明人,他如何不知道母亲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便是暗示自己,父皇权威如天大,无人敢反。可是自己妻子被父亲霸占,这等千古奇冤便要他忍气吞声地独自受着,如何能够做到。
但他知道再多说也无济于事了,当下只能向野利氏告退,垂头丧气地离开毓祥宫,一步一挪,走在回东宫住处的路上。一路之上宫侍们远远见了宁令哥,都不敢靠近,唯恐他一口恶心出到自己身上,成了受气鬼。
走到东宫,想到没移氏已经被父皇带走,并且早已宣旨立她为新后,悲愤之情又涌上心头,气血上涌,眼前一黑,险些倒地,忽地身子被人从后面扶住了,一个声音道:“太子陛下保重!”
宁令哥侧过头去一看,原来扶他的人是相国没藏讹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