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令哥道:“可是,皇命难违,若是父皇已定下要让你的孩子成为太子,废我这个太子只是迟早的问题,更何况,太子妃都已成了新后,我这个太子,还不是想废便废的么。”
没藏讹庞笑道:“太子不必过于担忧,我此番便是想与你商议,如何确保你顺利登基。”
宁令哥道:“皇帝已定之事,岂是容易改变的,哦,对了,这个叫‘谅祚’的孩子,他现在哪里?”他暗想:“难不成你们要将这孩子杀死,保我登基不成?”
没藏讹庞知他心意,笑道:“遵皇上的密旨,这孩子现养在我府上,定期送到戒坛寺与皇上见上一面,皇上对这孩子是十分看重,故此决计是出不得半点差池的。”
宁令哥道:“是了,皇上既然将孩子放在你这儿抚养,你自是要好生照顾着,这将来的皇位可是要由他来承袭的,既如此,你们又将我叫来做甚?”
没藏大师听出他语气中颇有敌意,便道:“太子稍安勿躁,我兄妹既然将你招来,坦白相告,自是为了助你登基一臂之力。当今皇帝虽意立我儿为太子,但我并不贪图那皇太后之位,李元昊杀我丈夫,又污我身名,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宁令哥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你便不怕我禀报父皇?”
没藏讹庞道:“太子陛下,就算是夺妻之恨你可放下,废太子一事你也能忍么?”
宁令哥咬牙切齿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奈何!奈何!”烛光映射下,他面上肌肉扭曲,竟显得十分可怖。
没藏大师又道:“太子陛下,我兄妹二人诚意要助你,你信是不信,全看你自己了。”
宁令哥道:“你二人恨他,毕竟与他无血缘关系,可是我却不同,我终究是他所生,身上流有他的血。”宁令哥虽恨极了李元昊,却终究念着是自己父亲。
没藏大师道:“太子陛下还记得阿理么?”
宁令哥道:“他是我三娘的兄弟,如何不记得,我们自小便玩在一处,只可惜,那年我随母回叔父处探亲,回宫便听说他失足落入河中溺毙了。”
没藏大师嘿嘿冷笑道:“什么失足落水溺毙,我告诉你吧,他是被你父皇派人将他身绑石块,投入黄河之中活活淹死的。”
宁令哥大惊道:“竟有此事?父皇为何要这般狠毒,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当年回宫之时还问过他,他告诉我说是阿理不小心才......”
没藏大师叹口气道:“说起来,此事多多少少因我而起。”
宁令哥心道:“怎生又与你有牵扯。难怪有人说没藏大师出家前乃是红颜祸水,生得妖治勾人不说,还惹得我父皇神魂颠倒。唉”
没藏大师续道:“你三娘咩米氏,当初本是与野利遇乞,就是你二舅相好,可是和我一样,她也被你父皇看上了,被抢去做了皇妃。那野利遇乞便娶了我过门。偏偏咪米氏虽做了皇妃,一颗心始终牵挂在我丈夫身上,便看我不顺眼,我自是也看她不顺眼。你二舅,也就是我丈夫那时候替你父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所以那时候你父皇自是对他信任有加,唉,也怪我当时年轻气盛,非让他在你父皇面前说了几句咩米氏的不是,原只是望她不要再对我丈夫有所牵连,结果,我也没想到,你父皇一怒之下,先是将他与咪米氏的亲生骨肉李阿理沉入黄河,后来又将咪米氏也赐死。这绝非是我想要的结果,现下想来,我着实罪孽深重,恐怕这一生都难以洗尽罪业,故此我在戒坛寺,只愿伴着青灯古佛,一心念经祷告那些为李元昊所杀的亡灵操度,消除罪业。”
宁令哥连连摇头叹息道:“简直难以置信,他居然肆杀成性,连我年幼的兄弟也不放过,我还道我三娘是因为儿子不幸,伤心过度才自缢而死,原来竟也是被他所害。”
没藏讹庞道:“皇上率性而为,不仅视他人命如草菅,生杀随意,还夺人妻女,荒淫无度,在下身为相国,亦曾婉言告诫,可是皇上从未听进规劝。那日他当众要立太子妃为新后,连太子陛下求他收回陈命,他都执意不听,更何况我等外臣,哪里还能够劝阻得了。”
宁令哥听没藏讹庞列数李元昊罪状,心中顿觉一口恶气要出,当即拍案而起:“我不杀李元昊,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