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周兄,请茶。”
“多谢,李兄也请。”
巳时不到,王家茶坊已是顾客盈门,哗哗倒茶声、嗡嗡说话声、咕嘟嘟烧水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啊…”立在柜台旁边的王然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使劲眨了眨通红的双眼,继续放飞思绪。昨晚他再次悄悄潜入对面的博买务司衙,按照之前的路线通过水池溜进了牡丹苑,却见园中竟又是六名守卫严阵以待,他在水里泡了半天也没见等到机会,只好再次放弃行刺。
看来那晚的另一位刺客给守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且肯定没捉到那人,不然他们不至于如此严防死守,唉,可这样一来潜入司衙行刺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王然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呵欠打断了王然的思绪,侧头看了看双眼无神的王大壶,王然无奈一笑,要是能像掌柜这般每日都无忧无虑就好了。
“周兄,你听说蜀州那边的事了么?”
王然耳朵一动,悄悄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桌上坐着的两名男子身上。
“何事?我近些时日都在家温书,双耳不闻窗外事啊。”被称为周兄的男子回道。
“你还不知道?那义…叛军据说已经占领了邛州,开始攻打蜀州诸县了。”
“啊?这么快?上月听说他们还在安仁县呢,现在竟已经打到蜀州了?”
“嘘,小声些。怎的不是,听说这些叛军主张“均贫富”,只诛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还把抢来的钱粮分给当地贫民,故而所到之处的百姓多是夹道相迎,尤其是那些旁户,纷纷主动加入叛军,据说他们现在已发展到近十万之众了。”
“啊呀,这还了得,那些个守城厢军都是些摆设不成?”
“嘁,本不就是摆设么!太祖皇帝收天下精兵组成禁军,半数拱卫京师,半数戍边,留在各地的厢军全是些老弱病残,指望这些人跟那些提着脑袋造反的叛军打仗?那还不是你周老兄搬家—尽是输啊,我估计再要不了几月,叛军就能打到这来了。”
“啊?那可如何是好?吾等要不先出城去避一避啊?”
“往哪避?我这有妻有儿的,周兄你也是一家老小,吾等又都是主户,你当官府会许我们出城避祸么?那这城里还不得乱了套。唉,我是不打算躲的,反正我李绍祥既不是贪官污吏,更不是土豪劣绅,到时候叛军打进来了也不会拿我怎样,况且我想啊,到时候叛军把当官的都杀了,也还是需要读书人管理百姓的,说不定我老李到时借势也能策名就列,混个一官半职的呢。”
“你…李兄你怎能说如此不忠不仁的话,真是枉读了圣贤书!”
“嘁,我这是审时度势,择良木而栖。不忠不仁?那太祖皇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你忘了么?孟蜀亡国后,我蜀地百姓又是怎么被他赵宋盘剥的你忘了么?”
“你…你…”
“如何?对了,我警告你别多嘴,你家去岁与农户争地打死了两个人我可是知道的,我还知道你跟你爹偷偷把人埋在了哪,你要是敢出去乱传我刚刚的话,我就让你也掉脑袋。”
姓周的书生吓得面无人色,只得低头讪讪不语,李绍祥不屑的看他一眼,往桌上放下一把钱,转头对王然道:“小二,结账。”然后站起身走了。
“官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王然恭敬道,看来王大哥、李二哥那边愈来愈顺利了,若他们真的能打到这成都府来,这城里必定会乱成一片,到时我是不是也能趁乱把仇报了?可齐元振要是提前逃遁了怎么办?
王然正在胡思乱想,却忽然见林九娘搀着个年轻姑娘进了店,那姑娘正凄凄哎哎的哭着,林九娘也是满脸焦急,见林九娘掺着那姑娘进了内室,王然和王大壶也忙跟了进去。
“墨丫头,别着急,林姨帮你想办法。”林九娘扶着年轻姑娘坐下,然后安慰道。
“出什么事了?”王然忙问。
林九娘看了看王然和王大壶,叹了口气,这才忧心忡忡的讲述起来。
今日一早林九娘就出门了,准备去城东逛脂粉铺子,顺便给苏大牙送些钱,让他今日抽空再去茶场买些茶青。
谁知到了苏家牙纪只见苏大牙的二女儿苏秀墨正在店里嚎啕大哭,苏大牙却不见踪影,林九娘便问苏秀墨出了何事,苏秀墨说她爹出门没多久,邻家铺子的伙计忽然跑到她家,说她爹苏大牙被人掳走了,她娘也出去买东西不在家,她便只身跑到店里。听左右街领说掳走苏大牙的人自称是锦体社的,那些人说让苏家准备好白银千两,他们过几日来取,否则就让等着给苏大牙收尸,还说让苏家人不许报官,不然不仅苏大牙性命难保,苏家日后也再无宁日。
林九娘闻后骇然,但也不知所措,只好先把伤心欲绝的苏秀墨带过来,找王大壶和王然一起想办法。
“老苏定是受彭二那事牵连的,唉,这可怎么办啊!”林九娘垂头丧气道,见王然一脸疑惑,便又解释一番。
原来这彭二就是之前坑害苏大牙的人,当时他自称彭义,请苏大牙帮他找事做,苏大牙就把他介绍到王家茶坊来了,没过几日彭义趁王大壶和苏大牙出去喝酒,闯入了林九娘房中意欲轻薄她,林九娘与他厮打一通,他见无法得手,就卷了柜台里的钱跑了,苏大牙为这事口碑尽失,差点再做不成牙人。
又过了段时间,差不多就在王然来了半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