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却如倾盆大雨般劈头盖脸浇下,将混混沌沌的两个人的心瞬间洗涮清明。
一句“殿下”,隔开了所有真情和假意。
程静翕气场发生微妙变化,敏感如叶怀瑜,当然感觉到了,可他却不知那是因为什么。
“什么时候去?”程静翕不再吃东西,平静无波地问道。
“再过三日,父亲三日后离京去往边关,我与他一同出去。”
“我小时未曾出过宫门,后来出了宫就进了帅府,对外头的记忆就只有你先前那一次带我去郊外打野味,所以并不知安渠县到底是在哪个方向,距离京城多远,你告诉我,我好能在你走之后,有个方向可以看。”
一番话说的十分发自肺腑,可听在叶怀瑜耳中却感觉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觉得自己本该在听完之后有所触动,甚至是动容,可他没有,除了生出一种窒息感以外,还有深深的无力。
得不到一个人的无力。
她忽然间开始生疏,连即将分别所叮嘱的话都成了欣然送别,她方才本来是在说,她有些紧张的。
可缘何那紧张转瞬即逝,缘何来无影去无踪?
她应该不舍啊,她理应要说,既然这般危险,可否与夫君同去?
“安渠县在京城东边三百里处,殿下若是愿意,可……朝东望。”
程静翕若有所思,半晌公事公办道:“夫君走后,我定会日日向东,虔诚祈福。”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程静翕将茶具和小碟归拢到一边,问叶怀瑜,“不早了,夫君要歇息吗?”
“殿下呢?”
程静翕一笑,应景似的打了个呵欠,“我当然是要睡了的。”
二日晌午时,叶怀瑜再次在回院子的路上“偶遇”了表妹慕柔姝,而这一次他却没能那么幸运的躲掉,因为刚要走,便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母亲给叫住了。
母亲不常来他们这边,今天能在这里出现,必定是他表妹给哭过来的。
他表妹对付姨母唯一的武器就是抹眼泪,她一哭,母亲就什么都依了。
然而打了照面,还是要明知故问一番,“母亲怎会过来?”
叶夫人开口便将假话讲的连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我听说这边的海棠开了,就过来瞧一瞧。”言罢目光还真往海棠花那边看了看。
叶怀瑜还要说什么,慕柔姝便横插进来,“表哥!”
声线略带紧绷,看起来战战兢兢十分小心。
叶夫人见状就有些上火,顶生气的瞥了叶怀瑜一眼,无声指责。
叶怀瑜没办法假装没看见,只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问了句:“在家中住着可还顺心?”
慕柔姝的眼眶随即就红了。
叶怀瑜心道一声不好,可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的院子近在咫尺,可院门紧闭,十分随缘地看着他。
“表哥,姝儿不顺心,姝儿在府中住了这么久,是从未有过的不顺心!”
叶怀瑜闹心不已时,慕柔姝已然兀自开始了即兴表演。
而无奈万分时,他竟短暂地出了神,那扇院门为何还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