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翕抬手拆开油纸包,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几块连渣子都没掉的糕点,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滚烫,她竟险些没控制住流下泪来。
犹记当时尚且是她嫁进帅府的第二天,他同样也是买了糖糕高高兴兴的拿给她吃,那个时候她心里多高兴啊,且还会在夫君面前顾及一番女子形象。
只是那一次的东施效颦令她羞愧不已,甚至恼羞成怒。
可她到底没有去掀了店家的黑心作坊,她到底还是再一次吃上了黑心作坊里买回来的糖糕。
拿出一块放进口中,仍然那样弹性十足,口感一如当初,却仍然食不知味。
可是吃的人却好像不如当初了。
“如何?”
“挺好吃。”
叶怀瑜的心蓦地钝痛了一下。
他还是喜欢那个喜怒哀乐都形于色的丑公主,哪怕是演出来的也行,但却绝不是现在这个,连演都懒得演的模样。
“那就多吃些罢!”
程静翕摇了摇头,指着桌上摆满的菜色道:“桌上还有这么多没尝过,单吃这一种,如何能叫人尽兴?”
叶怀瑜十分好脾气地道:“那就先将它留存起来,待殿下想吃时再拿出来。”
“菜我也吃不完。”
“那就叫碧儿照看好,等下午肚子饿时还可以再吃一顿。”
“叶怀瑜,”程静翕撂下筷子,脸上不辨喜怒,“你当我是猪吗?”
叶怀瑜不明所以,看了她半晌,搜肠刮肚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这是一道无解题。
未料他的沉默却让程静翕更加不高兴,“啪”地一拍桌子,碗筷随之一阵叮叮轻响,而后的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去找你的谢姑娘去吧!”
声音远远传到了厢房中,谢琬琰一耳朵听完,神情微微怔住,随后她蓦地往正厅方向看去,呼吸重重起伏,像是在极力压着心中正在汹涌翻腾着的某样东西。
叶怀瑜一把抱住了程静翕的肩膀,温声叫她,“静翕!”
程静翕用力过猛,眼眶微红。
只是力度用完之后,她像是失控了似的,眼泪顺着眼眶就开始哗哗往下淌,不说话,就闭着嘴哭。
委屈极了。
叶怀瑜忙忙地给她胡乱擦眼泪,心里想让她把眼泪都哭出来,嘴上却不忘了给自己开脱,“不哭了好不好,我几时说要去谢姑娘处了?”
“你说了,你就说了,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想去,对我笑的时候也想去,你上午在院子里的时候更想去,你都与她说话了,你就是想去,别狡辩了……”她哭的稀里哗啦,却还是可以做到让自己口齿清晰,嗓门之高,能叫外头的人隔着墙都能听得明白。
叶怀瑜真真是哭笑不得,为证明自己的绝无二心,他只能将她搂进了怀里。
已经许久没有同她这般亲近了。
“我不去,我什么时候都没想过要去,”叶怀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说,“我与你说话与你笑时是真的一心一意,我与她说话时却真的就是在三心两意,我看着她就会想你,听她说话也会想你,你怎能这般冤枉我?在这样的话,我就也要哭了。”
而我心心念念皆你,你的哭闹又有几分是为我?
程静翕瞧不见的地方,叶怀瑜眼神清澈,眼底沉痛一片,而恍惚之间,又仿佛释然。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此生已将你认定。
你要怎样,我便陪你怎样。
搭起戏台子,你也如我一般将戏唱了个荒腔走板,可我不会停止配乐戳穿你,我与你不一样,我要配着你的调子,继续把戏唱完。
“那你叫她走,叫她走!”程静翕得了便宜卖乖,开始无理取闹。
叶怀瑜无奈的话语淡淡传来,“谢姑娘乃皇上所赐,你要叫她去哪里?嗯?”
“我不管!”她颇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叶怀瑜默然半晌,折中了一下,说:“不如你将院中划分两半,我往后再不越界半步,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