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安科举如火如荼举行的同时,朱泚的特使,户部尚书王凌也抵达了长安,由兵部尚书张裘安接待了他。
王凌原本是濮州长史,很不情愿才做了朱泚的户部尚书,这也是朱泚王朝中的一个特点,各地方刺史和长史都不愿入朝为官,哪怕是做尚书也不情愿,而且官也大都做不长,换得快,长则数月半年,短则几天。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无权,朱泚朝廷的政务大权都被刘丰垄断了,各部的权力则由他的一群幕僚分享,各部尚书、侍郎都成了摆设,郎中、员外郎都要到相国府去找幕僚们汇报。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朱泚王朝的合法性越来越被辖地各州百姓质疑,疆域以外的地区本来就不承认朱泚政权合法,要么叫朱贼,要么叫逆贼,而它自己的属民也因为生活困苦,税赋沉重,而不再承认他为朝廷正统。
正是这种广泛的反感和不承认,使地方官们不肯入朝为官,而只想守住自己的地方官职权,就算将来朱泚覆灭,晋王也不太会追究地方官,除非是鱼肉百姓,做得太过分了。
王凌被请到驿馆休息,在驿馆的大堂上,王凌简单地给张裘安讲述了他这次来谈判的内容。
“我们天子的意思,希望贵方从崤函撤军,作为回报,我们将把济州和郓州以及李纳父子交给贵方,也就是说,我们出兵灭掉李纳,并把济、郓两州和李纳父子交给你们。”
“就这么简单吗?”张裘安淡淡笑问道。
王凌沉默片刻道:“我也实话实说,如果我们和贵方无法达成协议,那我们将和李纳结盟,全力支持李纳,包括钱粮、兵甲和配合作战,重新夺回齐国。”
张裘安点点头,“感谢王尚书的坦诚,但我也说几点我们的态度,王尚书能作主最好,无法做主也请尽快把我们的意思转给洛阳方面。”
“张尚书请说!”
“第一是关于要谈的问题,我们应该细化。”
张裘安不慌不忙道:“我们应该分成崤函、渑池、豫州和颍州三部分来谈,当然,如果你们已经明确放弃豫州和颍州,那就把它们去掉,只谈崤函和渑池县,然后是你们的筹码,首先我们不认可济州和郓州,我们要谈密州、兖州和沂州。”
“这个有点为人所难吧!”
王凌一脸为难,他临行时,天子再三告诫他,密、兖、沂三州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参与此次会谈。
“我们天子已明确表态,密、兖、沂三州不参与此次会谈。”
张裘安点点头,“那就换一个方案,我们不谈崤函,只谈渑池县和豫、颍两州,要么用渑池县来换济、郓两州,要么就对等,用豫、颍两州交换济、郓两州,如果想把渑池县和豫、颍两州一并换回去,那除了济、郓两州外,你们还得拿出其他诚意。”
王凌沉默片刻道:“我无法做主,需要向天子汇报。”
张裘安微微笑道:“不急,我们慢慢谈,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可行方案。”
他们又闲聊了片刻,张裘安随即告辞,去向晋王汇报对方的态度。
郭宋听完张裘安的汇报,淡淡笑道:“朱泚既然要用李纳来做交易,那就首先要保证李纳的军队生存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已经给了李纳军队一些粮食。”
“殿下,这个筹码要留给他们吗?”
郭宋摇摇头,“我从未把李纳视为谈判的筹码,我昨天已经命令李冰分兵两路,尽快拿下济州和郓州。”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我谈判的底线,是用渑池县换密、兖、沂三州,他们若不干,最后将一无所得。”
在济州北面的黄河上,两百艘货船满载着粮草物资沿着南岸向卢县驶去,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头顶上是蓝天和白云,黄河刚过了凌汛,水量极大,水速也比较急,
一队队纤夫在岸上拉拽着大船前行,在为首的五千石大船上,一名眺望士兵站在桅杆眺斗上,打着手帘,目光锐利地望向远处南岸,他依稀看到了一个小黑点,那应该就是卢县了。
“敲钟,卢氏县要到了!”
‘当!当!当!’大船上敲响了急促钟声。
而在岸上,大将李冰率领三万骑兵正沿着黄河岸边而行,和船队保持着同速,他们的战马自然是从黄河对岸运过来,使晋军迅速恢复了骑兵军队。
李冰听到了钟声,回头对将士们笑道:“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卢县休息!”
众骑兵振奋精神,继续保持匀速前行。
事实上,卢县才是济州州治,人口最多,城池最大,但李纳却把兵力放在东阿县,主要原因是卢县城墙太破旧,已经五十年没有修葺过,木头已经腐朽,城砖轻轻一击就成粉状,甚至士兵都不敢在城头上巡逻,就怕走着走着,人就陷下去了。
城墙不适合修葺,只能重建,至少要花费数万贯钱,李纳哪里舍得拿出这么多钱建城,三年前,全县百姓募集了两万贯钱,准备重建城墙,但这笔钱却被李纳挪用作军俸了,引起全县百姓的愤怒,把李纳的祖宗八代都诅咒遍了。
没有钱修城,城墙只能保持旧状,不定哪天就彻底垮塌了,李纳自然不敢把军队放在这样一个不保险的城内。
另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卢县曾长期是田承嗣叔侄在黄河南岸的一块飞地,就像黎阳县曾是朱泚在河北的一块飞地一样。
田氏叔侄的长期经营,使卢县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