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吾带来了意外之喜,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榆林县和河滨县的麦田已经被啃食殆尽,这些从胜州南部逃来的灾民再回榆林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想留在粮食富饶的丰州。
至于河滨县百姓,主要是那里土地太贫瘠,粮食产量低,看到了肥沃富饶的丰州,河滨县百姓哪里还想回去吃救济粮。
郭宋带着数十名士兵离开县衙前往县城以东数里外的大营,榆林县的老人和妇孺都已经回去了,大营里剩下愿意留下来收麦的青壮男子,以及想留在丰州的两千四百余户胜州灾民。
“使君,卑职在想,会不会其他州的百姓也会涌到丰州来躲灾?”曹万年找了一个机会,小心翼翼道。
郭宋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帐篷还算充足,官粮也足够,他们要来,可以安置他们。”
“就怕他们来了也不想走啊!”
曹万年是有所指,今天去探望的胜州灾民一旦留下来,就给其他地方的灾民树立了榜样,他们很可能也会申请留下来,毕竟河套地区的农业条件要比内陆沙漠边缘地区好得多。
“他们想留下,我求之不得,留不住自己的百姓,他们还有什么脸向朝廷告状?”
郭宋不再为这种事情自寻烦恼,他也想开了,只要有百姓想留下来,他们一定会敞开大门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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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位于县城东南方向,距离军田不远,大营占地广阔,扎下了三千余顶大帐,基本上能做到每户人家一顶大帐。
九县县县令谢长治已经先一步和赵知吾赶到大营,谢长治带着二十名候补从事在大营前摆下了长桌,开始登记灾民的情况。
桌前排起长长的队伍,灾民十分踊跃,这是九原县前来登记,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留在丰州了。
谢长治一边翻看登记资料,一边回答灾民的疑问,
“老丈,你有两个成年儿子,我建议分家,丰州是鼓励分家的,将来授地会有两种,一种是永业田,一种是宅地,授田是五十岁以下丁男百亩,丁女五十亩,如果男子在丰州从军,那么授田还会翻倍,但每户上限只有一百五十亩,无论家中有几口人都一样,像你的两个儿子分出去一个,你们家就能得到两块土地,要不然你们就亏大了。”
“那税赋会不会也因此增加?”老人问道。
“税赋只和土地有关,而且按照朝廷的规定,你若是开垦荒地,那么所得田亩将免税五年,其实丰州的土地很肥沃,当年就能种麦,非常合算的,老丈,回去还是赶紧让两个儿子分家吧!”
这时,郭宋已经出现在谢长治身后,谢长治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行礼,郭宋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现在最多疑问是什么?”郭宋笑问道。
“最多的疑问是,他们能分到多少土地?还有人问,丰州的荒地那么多,如果他开垦了五顷土地,是不是五顷土地都是他的?”
郭宋颇有兴趣地问道:“谢县令是怎么回答?”
“分多少土地我就按照使君制定的规矩来说,至于想开垦五顷土地那位,我就明确告诉他,不管他开垦五顷土地也好,十顷土地也好,官府给他的田契只有一顷,其他都会视为官田,他可以优先租种,而且免他头五年的租子。”
“那有没有人问孩子上学的问题?”
谢长治摇摇头,“目前没有人问,他们更关心眼前的利益,土地、房子,他们都在问住房怎么解决?我就告诉他们,冬天官府会把他们组织起来,去采石伐木,建造房屋,在房屋建好之前,他们可以暂时住在泥草屋内,官府会临时修建房舍安置他们。”
“可以安置吗?”郭宋问道。
谢长治点点头,“两千四百余户基本上可以,不过每户只能有两间屋,嫌小就只能继续住营帐,到时官府会给每人发一张羊皮御寒。”
“谢县令还要考虑到别的州县会有灾民逃来丰州。”旁边曹万年道。
“会有吗?”谢长治一怔。
郭宋点点头,“我也认为有这个可能!”
..........
事实也证明了郭宋的猜测,灾民大营的百姓还没有登记完毕,榆林县便送来了飞鹰传信,一千余名来自夏州和胜州的灾民已抵达榆林县,正向丰州而来。
丰州战胜蝗灾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云中以及关内各个饱受蝗灾危害的各州,自然而然便有灾民开始向丰州进发。
郭宋立刻进行部署,令县丞王辽带领三十名刚招募的文吏以及五百名士兵,携带大量粮食、腌菜、药品以及帐篷等物资赶赴沿途,设立十个赈灾点,这一次各种物资由两艘刚造好的两千石大船运送。
沿途设立赈灾点非常重要,能保证灾民平安到达丰州,很多灾民抵达榆林后便已是强弩之末,再要他们跋涉数百里抵达九原,恐怕很多人都会病死累死在途中,在没有抗生素的唐朝,一个小小的感冒,一次不算严重的拉肚子都可能致命。
郭宋在这一点上考虑得很周全,既然有诚意接纳这些灾民,那么就要尽量保住他们的性命。
新的灾民到来,整个丰州的官员都动员起来,包括三镇经略使、丰州刺史府、九原县衙、丰安县衙的上百名官员一起行动起来。
增加营帐,准备粮食医药以及各种被褥羊皮,几乎整个丰州仓库都搬空,郭宋又紧急向灵州求援。
“这是我们的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