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今天不是节日吧!娘会生气的。”郭锦城笑道。
郭宋给自己和儿子各斟一杯酒笑道:“你娘只是不准你们偷偷喝酒,今天是和爹爹在一起,情况特殊,再说,你在酒铺学调酒,你不喝酒吗?”
郭锦城脸一红,小声道:“每次我就只抿一点点,其实除了葡萄酒,其他酒我都不太喜欢。”
“少喝点无妨,不要沉醉其中就行了。”
父子二人喝了一杯酒,郭宋又笑问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来?”
郭锦城低下头道:“肯定是王统领去见过父亲了。”
“你说得没错,我刚刚才知道你的一个学生家里出了事,使你情绪很低沉。”
郭锦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有我送的那一百两银子,乔水根的爹爹就不会死,是我间接害了他。”
郭宋摇摇头,“看待同一件事,不同人就有不同的解读,因为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比如乔水根哀伤失去了父亲,他隔壁邻居却认为他们母子三人解脱了,乔四死得好,更重要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乔水根的母亲是怎么想的?”
郭锦城茫然地摇摇头,郭宋淡淡道:“那我告诉你,她作为妻子,丈夫去世,她心中固然很难受,但作为母亲,她在难受的同时,也有一种莫大的解脱。”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她要养两个儿子,还要照顾瘫痪的丈夫,每天挣钱累死累活,估计她也快承受不住了。”
郭宋摇了摇头,“其实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王越特地调查了乔家的情况,为给乔四治病,他们家外面还欠了人家一百贯钱,而且家乡就有欠债,欠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逃债来京城的。”
郭锦城一下子张大了最嘴,欠债!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才教了几天书?
郭宋瞥了一眼,又继续道:“这两年他们家在京城又欠下了一百贯钱的外债,这其实就是他告诉你,他被游医骗了百贯钱的梗。
这几个月,每天都有人上门逼债,若再不还钱,乔水根的母亲就得被迫去卖身,乔水根和他弟弟也要卖身为奴,所以你救济他们的一百两银子绝不是你认为的灾祸,而是救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命,今天下午,围在门口那些人其实都是债主,你明白吗?”
郭锦城没有听出父亲话语中泄露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父亲怎么会知道乔四告诉自己游医的事情?父亲知道乔四家乡欠债,说明父亲已经调查好几天了。
只是郭锦城现在心中一片凌乱,围在门口那些人都是债主?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老者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的两贯钱就当扔到水里了’,原来他们真是债主。
“可是.....可是他们并没有还债,而是连夜逃走。”
郭宋注视着儿子的眼睛缓缓道:“你毕竟还年少,还不懂人心,逃过一次债的人,一定还会逃第二次,就算没有你那一百两银子,乔四也会逃债,只是你那一百两银子使乔四决定当晚逃走。
王统领其实也没有告诉你实话,杀乔四之人并不是什么混混,他们一家刚离开灞桥不久,最先得到消息的五名债主就骑马追来了,他们搜乔家的行李,发现了银子,在争抢中,乔四被杀,五人抢了银子逃走了,其中没有参与杀人的两名债主投案,参与杀人的三名债主逃走了。
在其他债主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母子三人又不得不回来,你想想看,没有你那一百两银子,他们母子三人以后会是什么命运?”
父亲的一番话让郭锦城如释重负,他最担心乔水根会恨自己的银子害死他父亲,现在他明白了乔四被杀的真相。
原来自己的百两银子是救命,并不是祸根,有了自己的百两银子,乔水根兄弟和他们母亲就彻底解脱了。
这时,郭锦城忽然想起一事,急道:“但银子被抢走了,他们母子拿什么还债?”
“放心吧!内卫王统领亲自出马,他们绝对跑不掉,我相信今天晚上就能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