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开始是不信这邪的,可一路与吴国使臣团交流下来,他发现,对方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不管是塞钱财还是送美人,都丝毫不能打动那两位年轻人。众所周知,谈事情么,在规矩之下,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松动的,魏文帝也想争取更好的条件,而不是单纯地给吴国当个打手。
然而,三日的唇枪舌战下来,他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使臣啊!”殷沉玦有些气愤地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石鸿唯脸色也不太好看:“借魏国之兵,让吴国出一半的粮草,这本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吴国今年丰收,存粮本就不少。”
“老臣以为,吴国是霸道惯了,没将咱们放在眼里,不想出粮草,又想借咱们的力。”旁边的言官道:“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另寻别路……”
“你说得简单!”魏文帝沉怒,一拍桌子便道:“哪有那么多路给你选!你们这些文臣,动不动就是说些便宜话,只有武将才知道战场上压根是不讲道理的,你怎么算计都没用,打不过就得认怂!”
这话吼得怒意十足,与其说是吼言官的,不如说是吼给他自己听的。
能怎么办呢?他的确是不想让殷沉璧如意,可家国存亡面前,皇室的面子也没那么重要了。
面前的人统统跪了下去,魏文帝跌坐回龙椅之中,长出一口气,咳嗽了两声:“罢了。”
“石丞相,廷尉一职找人来顶了,把当年关家的案子,给朕翻过来查!”
石鸿唯大惊,一脸不解地跪问:“陛下?”
“父皇?”殷沉玦也皱眉:“这案子您不是说……”
“查!”魏文帝怒喝:“朕让你们查你们就查!哪有那么多话,朕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不是……可……”殷沉玦很为难,谁都知道当年这案子是怎么回事,上下默认定的案,这个“上”现在却自己要翻案,那下头的人该怎么查,罪名推去哪儿?
“混账!”气得直咳嗽,魏文帝心虚地转着眼珠子,嘴里的话却是凌厉至极:“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要是查不出来,那你们头上的帽子,都给朕摘了!”
“陛下息怒。”石鸿唯跪了下去:“此案牵连甚广,半个月恐怕……”
“起驾!”压根不想跟他们多啰嗦,魏文帝扶着大太监的手,一挥袖子便离开了御书房。
太子等人愕然地看着,好半晌才有人问了一句:“石丞相,您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石鸿唯轻笑:“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没必要认真查,给个交代就行了的意思。”
“关家人都没了,给谁交代?”殷沉玦很是纳闷。
“谁一直想翻案,就是给谁的交代。”眼神暗了暗,石鸿唯拂了拂袖子,一派襦臣气质:“咱们的大皇子,哪怕没了皇子的身份,也是厉害得很那!”
想起殷沉璧,殷沉玦打了个寒战,有点怂地道:“那这事,就劳烦丞相多费心了。”
“臣遵旨。”朝太子一颔首,石鸿唯眼里神色莫测,一踏出宫门,就找了暗卫来,嘀嘀咕咕一阵,将人派了出去。
鉴于殷戈止说宫里不久就会有关于关家一案的消息来,风月就跟他一起住在了驿站。
殷戈止心情一直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和颜悦色地问她:“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风月拼命摇头:“多谢您,奴家还想多活几天。”
然后就是下午,两人一般是在院子里看两个徒弟练功的,风月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一个侧头,却看见旁边某个为人师表的人没盯自己徒弟,反而盯着她看。
脸莫名有点红,风月柳眉倒竖:“您看什么呢?”
“我是在想。”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般动人。”
风月:“……”
安世冲听得一剑刺穿了徐怀祖的袍子,徐怀祖的反应更可怕——那死不离身的长恨刀,掉地上了,“哐当”一声响,惊得风月连忙看过去。
“哈哈。”干笑两声,徐怀祖捡起刀抱在怀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终于是笑不出来了,低头想想,举起刀就朝殷戈止砍了过去:
“何方妖孽在我师父身上放肆!”
殷戈止挑眉,潇洒地侧身躲开,两指一夹就捏住了他的刀身。轻轻一弹,颇有灵性的刀发出愉悦的嗡鸣声。
“你是翅膀硬了,连师父也敢挤兑了?”眼角微微一扫,殷戈止抬脚就将徐怀祖踹回庭院里去,捏了长恨刀放在身后:“想要刀,自己来抢。”
一听这话徐怀祖就傻眼了:“我自己抢?”
“对。”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抢不回去,那就不给你了。”
说罢,衣摆一扫,仙气儿飘飘地进了屋子里去。
安世冲愕然地看着,然后蹲下来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又哪儿得罪师父了?”
“没有哇!”徐怀祖要哭了,委屈巴巴地一扭头,朝着风月就喊:“师爷爷,救命啊!我的刀!”
风月提着裙子就跑!这种师徒冲突关她啥事啊?她很忙的!想要刀自己去抢啊,虽然十个徐怀祖也不一定能抢过一个殷戈止,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
“师爷爷——”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驿站。
接下来,风月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恶鬼缠身了,打开门,徐怀祖就跪在外头眼泪汪汪地道:“师爷爷,刀……”
“呯”地一声关上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