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得可怕,断弦将李勋送到李家门口,便止住了步子。李勋淋着雨大喊大叫,院子里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愕然地看着这场景,小声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李勋没有正室,院子里的女人要么是战俘,要么是强抢的民女。
断弦微笑,招手让那姑娘过来帮忙把他抬进门,然后道:“大人出了点意外,我是来照顾他的。”
嘶吼不已,李勋瞪大眼看着那姑娘,吼道:“快把她赶走!她是个鬼,是个鬼!”
这声音委实可怕,吓得小姑娘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惊得四周打开的房门都纷纷再度合上。
竟然没一个人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李勋有点绝望,眼神都涣散了,看着断弦道:“你杀了我吧。”
一阵娇笑,断弦问:“大人这就不想活了?”
痛苦地闭上眼,李勋眼泪直流。
轻蔑地笑了一声,断弦放开那木轮椅,转头就在这宅子里四处看。宅子不大,五间卧寝、一间前厅、一间书房,她几乎是不费力气地就找到了书房里李勋的印章,拿出风月给的信,轻轻巧巧地盖上,然后出去,笑道:“大人深陷苦难,奴家这就替大人发信求救,希望能有人救大人于水火。”
惊恐地看着她,李勋崩溃了:“你能不能消失?!”
“不能。”伸手捏了捏他包扎好了的手腕,断弦勾唇:“奴家会好好伺候大人的。”
“轰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肆意冲刷着不阴城。
使臣府里烛光盈盈,仿佛将满城烟雨都隔绝在外。风月的晚膳做好了,殷戈止放下书,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桌子,心里莫名地觉得踏实。
不过踏实归踏实,嘴上还是忍不住挤兑一句:“真慢。”
指了指自己的手,风月道:“大夫让我阴雨天小心呢,会痛,奴家忍着痛给您做晚膳,还嫌奴家慢?”
眉心微皱,殷戈止看了她的手一眼,起身,到旁边的柜子里翻了瓶东西出来:“拿去用。”
双手接着那小瓷瓶,只觉得入手温润,打开瓶塞闻了闻,药香四溢,是顶好的伤药。
“多谢殿下。”一点不客气地收下,风月厚着脸皮道:“今天天气这么不好,奴家可以睡您身边吗?”
“怎么?”斜她一眼,殷戈止道:“你还怕打雷?”
风月耸肩:“大概是怕吧。”
魏国大皇子殷戈止,顶天立地,战功赫赫,看起来毫无弱点。但风月知道,这丫有个传出去很丢人的秘密,那就是——怕打雷。
以前同他睡的时候,遇见过一回打雷的天气,这厮浑身僵硬,抱着她死活不撒手。事后问他是不是怕,这位殿下编了个很挫的借口:“没有,只是冷。”
想起来风月都想大笑三声,然而,殷戈止极其要面子,不给他面子的人基本都死了,念着这个,风月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楚楚可怜地道:“可以吗?”
殷戈止面无表情,半晌才勉强答应:“可以。”
努力憋着笑,风月飞快地吃了三碗饭,收拾了碗筷,让观止去接灵殊,然后就老实地上床给人家暖被窝了。
雷声轰鸣,殷戈止脸色微白,挥袖灭了灯,上床就将风月圈在怀里。
风月贴着他,一声雷下来,就哎呀哎呀地喊:“好怕呀!”
抱着她的人,就名正言顺地手一紧,将她搂得死死的。
咧嘴笑着,风月问:“殿下也怕打雷吗?”
“不怕。”
“咔——轰隆——”话刚落音,巨大的雷就在屋子正上空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