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飘散出去的,众目睽睽之下,除了风月,没一个人看清楚他的动作。
徐怀祖当即拎起衣摆追上去,易掌珠也连忙出门,两人跑得头也不回,就留下个还在嘤嘤哭着的宋小姐坐在大堂里。
瞧着人都走了,她反而轻松了些,擦了擦眼泪,目光怨毒地看了风月一眼。
风月耸肩:“与奴婢何干?”
她今儿什么也没做,话都是她自己在说。徐怀祖本就不喜欢多嘴多舌的女人,撞在刀口上,怪她吗?
“要不是你说我的坏话,徐公子会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宋若词冷笑:“你倒是好,置身事外,无辜得很!”
“宋小姐。”大堂里没什么人了,风月就笑眯眯地端着殷戈止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道:“奴婢何辜?是做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了,还是德行有失,当着您的面儿勾搭殷殿下了?”
微微一顿,宋若词皱眉:“你一个青楼女子,跟将军府家的小姐过不去,是个人都看不顺眼!”
“所以,看不顺眼奴婢,小姐就大义凛然地赔上自己的婚事,末了当事人在外头玩轻功,您一个人坐在这儿哭?”风月摇头:“您可比易大小姐还菩萨心肠。”
身子僵了僵,宋若词反应过来,看了外头一眼,心里也有些恼火,但顾着面子,还是嘴硬地道:“姐妹一场,帮着出头是应当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扎成堆。”风月咯咯笑道:“你们为着所谓的姐妹情谊,不分青红皂白就同仇敌忾,也太草率了。就算有手帕交的感情在,在不明真相之前,也不必为人强出头。况且,易大小姐哪里用得着你们出头。”
她动动手指就能直接捏死她这样的小蚂蚁。
宋若词说不过她,觉得后悔,忍不住又呜咽了起来。她是太冲动了些,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半点余地都没有了。
“想听听奴婢的建议吗?”看她哭得可怜巴巴的,风月便问了一句。
宋若词不哭了,抬头怔愣地看着她,抿了抿唇才道:“你说。”
“徐家公子不喜欢你,那就不必嫁了。”风月坏笑:“找个疼爱你的男人不是更好?本就是高门之女,找人家也不难,与其等着徐家来退婚,不如你大胆点,以今日徐家公子无理为由,硬气地退了他家的婚事。这样既得了徐家的歉意,又保全了小姐的名声。”
脸上一僵,宋若词目光又带了恨:“你就是巴不得我好!”
徐家的婚事多少人抢着想要?她怎么可能去退了?
耸耸肩,风月道:“那您就当奴婢没说罢。”
冷笑一声,宋若词道:“掌珠才是不会害我的人,这姻亲不能拆!你不要我嫁,我偏嫁,嫁得好人家,你自个儿气去吧!”
说罢,提着裙子就起身,进侧堂找镜子补妆。
风月失笑,觉得这种小气的世家小姐也挺有趣的,气起来一跳一跳的,又非得端着架子和规矩,可爱又可怜。
摇摇头,她慢悠悠地抬脚往外走,想去看看殷戈止那边进行的如何了,结果就见徐怀祖蹲在院子里那堆书旁边,很是生气的模样。
“怎么了?”风月问了一句。
徐怀祖恼怒地道:“压根看不见师父的人!怎么跟也跟不上,干脆不如在这儿等,反正他要回来拿这些东西!”
旁边的易掌珠倒是不气,反而有些骄傲地道:“那是你师父轻功卓绝,出入我这将军府都像无人之境。”
风月沉默,心想这位大小姐心真是宽呐,放那么个大魔王在自己家里晃悠,也不怕出事的!
事实上也已经出事了,易将军损失很惨重,等殷戈止把东西都归于原处,那更惨,易将军连怎么损失的都不会知道。
摇头叹息,风月帮着整理了一下院子里放着的书,没一会儿就见殷戈止飞了回来,潇洒地落在庭院里。
“还有一半。”他认真地看着徐怀祖道:“这次看仔细了,跟上我。”
徐怀祖黑着脸摇头:“跟不上,不跟了!”
斜他一眼,殷戈止手里拿了十本书,头上顶了五本,嘴里叼了一本,慢悠悠地往外头走。
这他奶奶的是看不起谁啊?啊!徐少爷怒了,刚刚还说不跟,眼下又“嗷”地一声扑了出去。
易掌珠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殷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很容易从崇拜里滋生,风月点头,很是理解易掌珠的心情。
因为她当年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殷戈止的。
这人如同天神,无所不能,一把长戟威风凛凛,斩敌千万。偏生为人不稳重,很是嚣张邪佞,与别的端着架子的大将军完全不一样。
可是后来她就明白了,这样的人,只适合远观,不适合亵玩,更不适合对其有什么非分之想。
现在她得到教训了,易大小姐显然还没有。
同情地看她一眼,风月转身,悄无声息地出了主院。
荀嬷嬷的院子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上前扣三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嬷嬷!”笑得甜甜的,风月道:“奴婢来看您啦!”
眼里亮了亮,荀嬷嬷笑了,拉着她的手进去道:“你这丫头来得正好,嬷嬷刚做了麻团,来尝尝。”
“这么巧?”风月道:“那奴婢就有口福了。”
拿了麻团给她,荀嬷嬷道:“我还以为下次见你要很久之后。”
咽了嘴里的麻团,风月笑道:“奴婢受嬷嬷所托,自然要早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