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彻底席卷下来的时候,齐杨和林未迟也没有再骑自行车了。
林未迟受不了那恨不得割了你的脸的风。
要是买了豆浆油条边走边吃的话,林未迟更受不了,于是两人约定,早上六点半,点点早点摊。
齐杨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在路上林未迟没有发现,坐进被暖气包裹的屋子里才更能显现。
“你失眠了?”这里的冬天比南边来得更早也更快,林未迟把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问齐杨。
齐杨搓了搓有点儿僵硬的脸,拿着两小盘泡菜微微闭了闭眼。
“也不算失眠。”齐杨的声音很轻,这个时候听着还有点倦怠。
林未迟多看了她几眼,老陆说是要林未迟看着点齐杨,但是齐杨每天都是那个样子的,林未迟也问不出什么。
倒是前几天,老陆说齐杨的数学成绩有点波动。
学生时代,高中三年时间,成绩波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齐杨以前也波动。
但是最近,林未迟觉得不对劲。
齐杨独狼式生活,也许他的生活状态不会被什么人关注,但是常年看着齐杨这样生活的林未迟察觉到了,齐杨不对劲。
齐杨紧抿着的唇,是他不愿意袒露最直观的表现。
“是想起什么了吗?”林未迟的声音也不高,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特别不经意。
齐杨从筷兜里拿出一双筷子,顿了一下。
身边没几个人,除了早起的努力学生就没别人了,这个点天都没亮透。
齐杨摇摇头,专心致志低头喝粥。
走在校园大道上的时候齐杨都还觉得恍恍惚惚的,他的不算失眠是通宵未眠,也不是整个通宵。
大概是在夜里十二点后,齐杨睁开了眼睛,具体多少时间他并没有摸索着去看,因为没有什么用,他知道自己是睡不着觉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齐杨揉了揉眼皮,很疲倦的样子。
眼前的光亮就只有窗外映出来的黄光,就在这一瞬间,齐杨觉得这种能见度低的场景和梦里的场景极尽融合。
齐建设苍老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好像比入狱之前还老了一点,苍老粗糙的脸上新添了几道沟壑。
仿佛齐建设没有入狱一样,就像还是在齐杨身边一样,齐杨对他的衰老也没有半点新奇。
齐建设狞笑着,满脸的沟壑也被牵扯着,齐建设的脸就这样僵着,然后看向齐杨注视他的方向,笑着说“你永远都会是我齐建设的儿子。”
他手里还是拿着那把刀。
寂静的夜仿佛没有人类的任何生气,若不是偶尔的一点微阳,齐杨险些觉得已经入冬了,仿佛自己睁开眼,外面的风声就化作了扑朔的大雪。
已经过了太久了,久到齐杨都觉得就算是在梦里看见齐建设那种狞笑的脸,自己也不会觉得血脉喷张了。
可是这仅仅只是他觉得。
他觉得的东西从没有让他如愿过。
这个时候齐杨的心像是狂跳就要奔出胸腔一样。
他捏着衣襟按开墙上的按钮,突然打开的等让他的眼睛涨痛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睛,眼睑上映出的一片赤红险些让他觉得眼前糊了一片血。
梦醒时刻,才是齐杨真正的梦魇。
他看着安静走在身侧的林未迟,林未迟的脸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有时候是笑着,有时候却是安静的闭着双眼。
安静,带着平静的笑意,可是和笑意格格不入的,是她身下的一片血液。
心理老师曾经问过他“或许这样问你会产生痛苦的回忆,但是我还是想问,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你真的害怕吗?”
齐杨怔得眼睛都直了。
怕,当她跪在杨果身边问着血腥气味的时候他浑身都抑不住地颤抖。
可是自己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有种其他的情绪在身边萦绕
是什么情绪呢?
他不是很懂,但是就在最近,梦里的他无数次的跪在那滩血泊之中,他的心会时不时抽痛一两下。
痛感从胸腔里快速蔓延到肩膀上,再越过肩膀跳到手臂,手腕、手掌,再在指尖炸出一阵麻木。
之后就是剧烈的头痛。
那种痛不时常出现,要杨果的脸变成林未迟的脸才会出现。
而且在看见林未迟的脸,梦里注视这一切的齐杨的双眼想到了楚程的时候最为剧烈。
“你在想啥?”林未迟拉住他手臂的时候他紧绷了一下手臂,扭头看林未迟的时候眼神是茫然的。
“大马路上你就这么安心的出神?”林未迟松开他,仰了仰头,表情有点难以言喻,正看见校门口查校服的两排人和值周老师。
齐杨没说话,眸子垂了垂。
“你作业做完了么?”林未迟见他不说话,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突然问他。
齐杨又是一愣,点了点头。
“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作业么?”林未迟又问。
齐杨看了看校门口,摇了摇头。
林未迟拉住他,站在马路中间“很好,学霸大概需要放个假。”
早自习结束的时间,教室里几乎没有在课桌上坐直了身子的人。
天气太冷了,连姚智都穿上了外套,球也不打了,趴在桌上补觉。
谢小惜是受了楚程的影响,天气再冷也要学习,她拿着书转身打算问楚程题目的时候看到了最后一排空荡荡的桌子,愣愣的问“齐杨和未迟都还没有来?”
“真好,学习风气终于过了。”不管其他人愣不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