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听着皱了眉“你抹了吗?”
莫一笑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当时我想的是,我的事情闹大了,和你也分手了,再怎么样我都会被骂了,不可能还能有钱还债了。要是荣哥对我有什么要求,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要挣扎了的。”
许强静静地听她说着,慢慢地抱紧她。
“我就划掉了,”林未迟抬起头来笑了笑,“没有丝毫犹豫。”
许强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
“后来荣哥说起到我家打我爸那件事情,”莫一笑捏着许强胸前的衣料,“他说他当时看了我一眼,我看见自己的爸爸被打居然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哭。”
许强不打断她,帮她拍着后背。
“我知道我爸爸欠了很多钱的时候,我妈拿着一张卡和一堆零钱告诉我,我们一家人都完了。”
许强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懂完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我妈哭得好伤心,我就跟着哭。”莫一笑一直在含笑,眸光不知道在注视哪里,像是在黑暗里注视着某种让她心安的东西。
“是后来我才知道的,我妈妈哭的,是自己的爱情完了,还有我的人生也完了。”
“现在才刚刚开始。”许强看着休息室顶上的通风口,声音柔和得不像话。
“强哥,谢谢你,”莫一笑笑了笑,“你第一次让我知道了,有一个人是愿意看你的内心的。”
徐强笑了笑“好了,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莫一笑顿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合上了眼眸。
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许强睁着眼睛想着,抱着莫一笑,他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早点遇见莫一笑,也有点庆幸自己遇见了莫一笑。
早上七点,一阵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莫一笑皱眉醒来,泛着困看着眼前灰蒙蒙的空间,自己居然一夜安稳。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楚程。
“喂?”莫一笑揉了揉脑袋,看着书桌上的陶瓷兔子,红红的眼睛看着她,许强不在身侧。
“一笑,”楚程那边有点儿喧闹,她似乎还听见了熟悉邻居的惊叹声,“你在许强那里吗?你回来一下吧,你爸爸好像”
“嗯。”莫一笑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穿好林未迟的那件衣服,洗漱都是不慌不慢的。
楚程的声音有点儿焦急,自己也两天没回家了,行动不便的莫友义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她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种十分厌恶的情绪在体内蠢蠢欲动。
出什么事了是他活该!
你现在被开除、被所有人戳脊梁骨,始作俑者就是他!
欠下累累欠款把你推进火坑的人也是他!
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他造成的!
莫一笑脑子里叫嚣着这一切,仿佛每一寸血液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莫友义现在的报应!
“操!”
她将牙刷摔在洗手池里。
店门还没开,许强正在看着配菜单子,今天他打算营业了。
莫一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不多睡会儿?”
“送我回家一趟吧?”莫一笑没拿兔子。
许强点了点头。
边把面包车开出来的时候他边给待会儿来上班的人打电话,通知自己会晚点到店里。
一共也不远,莫一笑骑自行车也不过十五分钟,他看着车窗外渐渐靠近工厂宿舍的景象,像在穿越自己过去的岁月。
心境不一样了吧,她感觉那一切都该留在过去了。
刚下车就看见宿舍楼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议论着什么,看见莫一笑来了讨论声才激烈一点。
“一笑回来了!不知道她看见了会怎么样”
“应该是夜里的事情吧,前两天还在吵呢,哪能想今天就这样了”
“是不是一笑几天没回家了?”
“”
莫一笑没理会,径直往楼上走,自己家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连着一长条路都拉起了警戒线。
林未迟站在楼梯口,像是在等着自己。
几乎都到齐了,莫一笑突然觉得心里一下子沉下去了,她看着莫一笑笑了起来,只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比前一天晚上都还让人控制不住。
她不想哭,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庞大的悲伤,这股悲伤的力量在心口搅动,疯狂地撞击着泪腺。
条件反射一般,泪腺在痉挛。
莫一笑走近,轻轻地抱住了她,她眼里模糊,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齐杨和楚程,又看见陈向涛那四个剃着寸头,看着就很不良的少年。
众人都无声,像是在注视着一场离别。
也的确是送别,莫友义可能用了接近一天来完成自己的离去,难以想象下身瘫痪的他用了多久靠着双手爬到厨房,再怎么攀到台子上拿到菜刀的。
也可能是他终于良心发现,无畏艰险给了自己一场离开。
也有可能是终于对生活无望,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欲丨望。
或者他是觉得,莫一笑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都好,莫友义再也不能骂莫一笑了,莫一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很多次莫一笑都在想自己对莫友义的情感,血脉相连,他能如此狠,自己怎么不可以?
可现在莫友义的尸体就在屋子里,她体会到了一种恐惧,也体会到了一种失去的悲伤。
她终究不是莫友义,血脉再浓厚也不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