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未迟和齐杨一人买了一根老冰棍吃着,没骑车,林未迟回了陈向涛的消息就把手机揣兜里,问齐杨“这周五下午放学,叶毅辰约你,你去不去?”
齐杨不解地挑了挑眉“约我?”
“呃啊陈向涛和他谈条件,说把你的事情给了了。”林未迟边咬着冰棍边看他,嘴角有笑意。
齐杨脸上的惊讶意味更加浓烈了。
“他就是炫耀,”林未迟虽然吃完了冰棍,但是还是用牙齿咬着木棍说,“非要来约着打球炫耀,就,就把杨立威的手给弄折了,涛哥肯定就不干了,要说法嘛。”
齐杨路过老爷爷的小卖部的时候买了袋盐,转身说“真的折了?”
林未迟没说话,笑着摇了摇头。
齐杨深吸了一口气,拉了带子,语气里透着无奈“行吧。”
“那你可不能手软,不然我都看不起你。”林未迟笑了笑。
齐杨不想说话了。
其实青少年打架,无非都是谁把谁的谁谁谁揍了,要找人来寻个说法理论理论,再翻翻旧账。
陈向涛要翻的旧账,就是齐杨那件事情。
“那周五咱们一起去?我等你?”林未迟看着要走到楼下了,微微侧了头,看着齐杨微微点了点头才往自己家的楼上走。
楚程是和莫一笑是一同到家的,莫一笑下车后手里提着饭和菜,上楼的时候楚程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屋里的,是你爸爸?”
莫一笑倒是毫不避讳,点了点头笑了“他腿动不了。”
楚程才在心里点头,看着莫一笑匆匆忙忙开门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些激烈的骂声,开门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
楚程觉得,按照十三中的午休长度,中午完全可以帮楚穆送饭的,但是被楚穆给拒绝了,让他在家里好好睡午觉。
他自己做好饭坐在小桌子上吃的时候,正好也看见了拿着饭盒坐到自己家门前吃饭的莫一笑。
莫一笑看着手机,余光刮到楚程身影的时候微微笑了笑,和许强聊天。
等我吃了饭去你那里吧
好吧,我这边还有几桌客人,你可以慢点儿来。
好
吃完饭莫一笑还化了一个淡妆,坐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难以想象自己这个样子都过了好几年了。
书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四四方方的,上面有金色的镂空纹路,还加了一把很小很小的锁。
她轻轻地把它拿下来,找了两张湿巾慢慢地擦拭着。
学渣林未迟给她说过,正午十二点的时候是太阳在最高处的时刻,这时候人们的影子很小,几乎就是脚下的一团小黑影。
莫一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刻,在这样的夏日里,要是不低头就只能看见别人身上全都是光亮。
自己的身上也是光亮的。
盒子是木制的,闻着还有股木制品淡淡的香味儿。
擦完盒子的莫一笑把湿巾丢进垃圾桶里,趴在木盒子上,双手撑着下巴,弯着眉眼笑了笑。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老妈的骨灰。
“你太狠心了,”她看着木头窗户老旧发黑的痕迹说,“你说你扛不下去了,我没信,我这不是都扛过来了吗?”
在秋老虎的如猛虎之势席卷大地的每一处沙砾的燥热下,还有几声蝉鸣,像是在惨烈的歌唱也像是觉得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的嘶吼。
“妈,我快十七岁了,”林未迟眨了眨眼说着,觉得自己的眼眶在微微发烫,心里有个地方空荡荡,说不出现在的滋味,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来形容莫一笑的话,大概范仲淹老先生会气到回魂吧,“在我觉得我真的完了的日子里,我即将度过我的十六岁了。”
她记得她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她害怕到不行,小小年纪的她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脚了,给林未迟打电话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林未迟和她一起到殡仪馆的时候她身上的钱完全不够把老妈火化了然后带回家。
能怎么办。
尸体放家里只有等着腐烂变臭。
那时候她才明白一件事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
莫友义一定不会管她的死后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能接受自己死了之后尸体腐烂变臭,或者各种昆虫蛆虫爬满她的身体。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语文书翻译道“不因外物的好坏,自己的得失而或喜或悲,这是古时候仁人的心境。”
莫一笑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成为仁人的了。
但是这句话莫名其妙像是那些网上的鸡汤一样,莫一笑把它刻在了心里,就是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为此还形成了一种近乎麻木的执念,在莫一笑觉得走不下去了的时候警醒般的提示自己,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能扛下去的。
最后还是林未迟的妈妈给的钱,抱着盒子回家的时候莫友义还是骂她,到越后面骂得越难听。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但是第二天荣哥的人就找来了,莫友义被打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
莫友义做出的事情足以让她起杀心,她有想过在某个莫友义熟睡的夜里动手的。
但是莫友义死了之后呢?自己还是要独自想办法去还那些高额的钱。
莫一笑也想过像老妈一样死掉,她看不到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任何出路。
但是她舍不得林未迟,欠林未迟和林未迟妈妈的情她还没还。
林未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