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其固有的思维,不管他怎么隐藏,只要可以揪住一截尾巴,就一定能把它庞大的本体拽出来。
散了会,阮景回到办公室,重新拿起了那份遗嘱,字斟句酌地阅读。
常桉离开的时候叮嘱了阮景不要熬到太晚。
阮景虽然答应了,但却没放在心上。
一来,她已经隐隐有了些头绪,不想就此中断。
二来,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肖崇言。
“你在想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肖崇言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阮景一个激灵反射性地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嘶”了一声,稳住了手上的咖啡,“阮阮,疼。”他的音调带着点莫名的委屈,一边揉着下巴,一边将咖啡放到她的旁边。
阮景不自觉地干咳一声,“你……你还没回去休息啊。”
肖崇言轻笑,“你还没回去,我怎么可能回去。”
相比较阮景的不自然,肖崇言则展露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有的姿态。抛去两个人目前的尴尬关系,他还是她的队友。
“哪里想不明白?”
“只是很困惑,这流水账式的遗嘱,到底有什么含义。”
肖崇言拿起桌上的复印件,顺势坐到阮景的旁边,一只手搭在她的座椅靠背上,身子微**着阮景。
男人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她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肖崇言恍若未觉,面色十分严肃,看样子是打算认真地和阮景探讨案情。
“我详细地了解过这个白宙,他是一个标准的,聪明的,有着七情六欲的罪犯。”肖崇言不像刑侦科的人,警察办案讲证据,而他只讲心理,“他能在十三年前犯下大案,又能摇身一变,成为一家国际化大公司的总裁,他能够在关键时刻露出贪生怕死的一面出卖妻子,却又重视香火传承,想要将自己的一切留给儿子。以他的个性,去判断他写下的遗嘱,到底哪里最违反常规。”
肖崇言的语调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难题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张有待他解开的网,他握住了线头,抽丝剥茧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肖崇言让阮景忍不住想起,两人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她只是一个有些天分的学生,由于年龄和聪慧,被大家众口称赞。
而他已经是一位在国内甚至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心理医生,被滨江大学请回来,给刑侦专业的学生做几堂有关犯罪心理的讲座。
那正是阮景对犯罪心理着迷的时候。
如果算起来,还是她先纠缠的他。
一往无前的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撞进了他的心里。
屋内的气氛突然有几分暧昧。
阮景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她愣神的时候,男人一直在望着她。
眉眼生动,有掩藏不住的遗憾,却也有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第二天,常桉刚来上班,就看见阮景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他一愣,“你昨天没回家?”话音刚落,就看见肖崇言也踱着步子从里面走出来。
常桉又一激灵,脑袋一抽,“你俩昨天晚上一起睡的?”
常桉的声音大了点,走廊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还有人专门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听着八卦,窃窃私语。
这些日子,阮景和肖崇言的不对劲儿,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默契地不上前去触这个霉头。
眼下这是……和好了?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被围观,可尴尬的似乎只是阮景一个人,她咬着牙,“我是有正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