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又安静了下来。随着时间流逝,村里人渐渐接纳了这三位新的来客,也知道那老者来自九州,本家姓周,名字倒是从无提起,村民平日里只唤做一声周老。那青年名为柳子空,那小小孩童的名字是柳子风,这是兄弟二人。当村民问及三人来历,只说是来自九州大地一不知名的小村,其中缘由也语焉不详。
时间久了,也就无人再度提起。
这周老面容和善,平日里话语不多,也是极少踏出房门,显然有些神秘。而那柳家兄弟二人中,年长一些的青年倒十分勤快,除去照顾老小之外,有时间就跟着村中壮汉进山打猎,一身技艺让这些土生土长的汉子都打心眼里佩服。每次回来都带许多猎物,青年只取自家份量的猎物,其余的就都交给那些壮汉分给村民。久而久之,村民也不再把这一家当做外人,招呼起来更是亲切有加。
那叫做柳子风的小童,因为青年的关系,在村子里也是颇为惹人疼爱。只是这小童也是言语不多,不像寻常小孩一样调皮捣蛋,时不时就呆愣半天。也只有柳子空回来时,脸上才会露出开心之色,追着他问东问西闹个不停。
转眼间,十年一晃而过。
柳子空的模样愈发俊朗,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尽管平日里时常与村中猎户进山打猎,但仍旧有着一种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气质。柳子风个头也长高了不少,模样看起来和哥哥有几分相似。两兄弟中,柳子风性格更加内敛一些,虽不与他人经常搭话,但是却与哥哥柳子空一样热心,时常会在村民需要时帮些小忙。
……
“啊!”
一声低呼响起,柳子风睁开眼睛,额头上冷汗直冒。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框照进房中,这屋子显得空空落落,没有几件像样的物件,不过却异常干净整洁。屋中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木床,除此之外便是几样杂物堆在墙角。柳子风瞬间从梦中惊醒,恍惚间左顾右盼四下张望。
屋中一切照旧,没有梦中看到的阴魂鬼卒,没有神秘*的巨大柱子,也没有诡异的木门。
柳子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这时才感觉有些内急,急忙起身披着放在床边的小褂,匆匆忙忙往外屋走去。
然而,刚推开内屋房门,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外屋正中央处的宽敞空地,一个头发花白的熟悉身影静静趴伏在地上,一身衣衫上满是血迹,正被一柄长剑刺在后心处,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顺着长剑的方向朝前看去,只见一个黑袍青年安静站在一旁,神色冷漠中透出一股萧杀之意,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一瞬间,柳子风的眼睛就红了。
……
这一日,无定村还是往昔的模样。一大早,就见某处屋舍前围着一帮村民窃窃私语,不时指指点点。直到村长闻声赶来,那些村民才尽数散去,声声低语传来。
“那是周老吧,怎么成那个样子了……”
“太惨了……”
“说不定是在外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村民的低语声不时传来,他们对柳家兄弟熟悉,却对这个老头所知甚少,眼下更是胡乱猜疑起来。
小小孩童已经成长为青年,然而此刻他双目无神,脸上悲痛之色未消,跪坐在地,正是柳子风。
在他面前,一花白老者躺在棺木内,浑身衣衫平整,似乎已经被整理过。胸口依旧残留着点点殷红血迹,看样子是一击毙命。
村长站在柳子风一旁,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半晌后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浮现出这老者三人多年前来到村里的场景,忍不住低声道:“子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子风没有接话,任凭村长站在一旁,久久未动。村长看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没办法,转过身对身边两个壮汉道:“你们去镇上买些香符纸钱,拿回来给我。”
两个壮汉应是,转身离开。村长转过身来,道:“可怜的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要注意身体,天气尚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柳子风这时才嘴角动了动,僵硬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谢谢村长,我没事。”
听的柳子风说话了,村长这才长呼一口气,心中刚轻松了一些,但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四周看了一遍,口中问道:“子风,你大哥呢?”
闻言,柳子风身子一僵,浑身颤抖,眼中悲痛也被仇恨之色取代。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心情,低低地对村长说道:
“他走了。”
村长听的此话,目中露出疑色,但仿佛察觉到柳子风的异常,于是也没有再多问,又安慰了柳子风几句以后,便离开了。
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村民或多或少都受过柳子空的恩惠,对柳子风充满了同情。当天夜里,在村长带来几人的帮助下,柳子风强忍心中悲痛,将周老入土为安。然后,对那些援手相助的村民连连道谢。
直到村民尽数散去,老村长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声,这才转身离开。
一下子,整个空荡荡的草屋内,就剩下柳子风一个人。他静静地呆坐在那里,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幕不停在思绪中浮现,周老的死,柳子空冷漠的眼神,还有那柄染血的剑。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真实得有些凄惨的梦!
梦里的柳子空就是这个样子,冷血的,屠杀了整个村子的村民!想到这里,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