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花开正好,笑怡坐在窗前,同瑶儿一起看着钮钴禄府传来的信。
虽然赵嬷嬷并不识字,但是以雍郡王府的地位和人脉,想往棱柱府里安插一个粗通文墨的下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还没用四爷出手,越老越精神的费扬古,表示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经由福晋面前最有脸面的赵嬷嬷引荐,那丫鬟很快成为钮钴禄·金珠的心腹,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她。
“福晋对小阿哥很宠爱,阖府也将他当眼珠子疼着。只是比起嫡亲姐姐金珠,他更喜欢十二岁的庶姐银珠。
这几日各旗佐领发月钱,福晋手头宽裕,买喜欢大红的那朵,小阿哥便抢过来给她戴在头上。
金珠格格很生气,福晋拗不过小阿哥,强行命她收下了粉色的。
……”
诸如此类小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笑怡深知瑶儿的婚事,她和四爷可以努力,但却不能完全做主。
所以现在,她有意识的让她了解各种生活。贩夫走卒,以她郡王嫡长女的地位,不太可能常接触到的,所以只让春杏偶尔说一说罢了。
像棱柱家这种,身份虽低但有资格参与选秀的人家才是重点。他们的女儿,随时有可能飞上枝头。因为出身低微,他们很习惯放下架子讨好男人。而满蒙爷们最爱面子,很容易从这种女人崇拜的眼神中获得满足感。
大户人家的嫡女有自己的骄傲,从小生活的环境,培养了他们独特的气节。就如她前世一般,即使算计人也是摆在明处,有理有据赤果果的阳谋。而男人却相反,他们偏生喜欢一派纯洁全心依赖的白莲花。
前世钮钴禄氏能上位,就足够她警醒的了。这种女人,才是瑶儿最有可能面临的对手,阴沟里翻船才最可怕。
借着钮钴禄一家,刚好可以给她提个醒。她的女儿,可以用不到这些,却不能不知道。
看信完后,是例行的总结。
瑶儿小巧的额头蹙起:“钮钴禄福晋怎么能这样,金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虽然对庶女也要做慈母,但她也不能这么糊涂啊。”
笑怡眼中露出一抹赞许,瑶儿很快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瑶儿还记得岳兴阿么?”
十一岁的少女,身量已经逐渐抽高。她继承了阿玛和额娘的全部优点,虽然年纪小,但脸上却有了几分明艳的轮廓。
纤细的手指托撒,她慢慢回忆道。
“是前几天出门时,跟在琪琪格夫人后面的阿哥吧?”
没想到女儿竟然记得人,不过这样也好说了。
“他小时候的事,你应该多少也听说过吧?”
有佟府遮掩着,隆科多与四儿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对于四九城中一般人家,这是机密。但对于佟府管不到的皇家来说,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因为地位的差异,他们可以不惧佟府势力随意编排。
当然顾念着贵妃的面子,大家一般会三缄其口。可贵妃却是非常开明之人,笑怡从旁一点拨,自打音音公主懂事后,第一份教材就是她小舅舅做过的糊涂事。连带着,瑶儿也对此知之甚详。
“我知道,他小时候都吃下人剩下的饭。那个坏心的姨娘,还不让他吃饱。”
毕竟是孩子,瑶儿语气中夹杂了几丝愤恨。
笑怡不是没听出来,但她却故意放纵着女儿。她要知可为知可不为,却不能因此变成一个不知喜乐的人。她的女儿托生在天家,这是福气。这份福气却不应该成为她成长的枷锁,她应该享受人生。
所以她只是引导着:“所以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阿玛额娘都爱他们的孩子。有些人,就会拿他们的孩子做工具。虽然咱们大清以孝治国,但这孝顺是有条件的。”
这道理笑怡灌输过无数遍,瑶儿脑中早已留下深深的烙印。
“所以,金珠跟她额娘吵架,是应该的了?”
笑怡摇头:“钮钴禄福晋,也不是全然讨厌她的。金珠做的也有问题,如果她像银珠那样对弟弟好,哪有银珠上位的机会。你应该也看出来,她心里只有自己,从不知道妥协。
假如她退一步跟弟弟打好关系,钮钴禄府虽然穷,但也不差她那点月钱,她额娘还会不给她么?”
握住女儿的手,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说,要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让别人挑不出错。一时谦让并不丢人,该低头的时候也要低头,没人会白白让你吃亏。”
瑶儿与额娘对视,郑重的点头:“女儿记住了。所以,我还是对阿玛好点吧。”
笑怡一噎,怎么她想到那处去了。
不过从庄子上回来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四爷天天想办法讨女儿欢心,小格格们用的首饰都送了好几匣子,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
“这样也好,毕竟他是你的阿玛。”
回应她的,是女儿抱紧她的脖子。
“额娘最好了。”
笑怡突然有种感觉,瑶儿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孩子同她阿玛感情深厚,一时怀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凭借她的聪明劲,不至于两个月还想不明白。
她,这是帮她出一口气,希望她能原谅四爷吧?
“额娘明白了,以后你可别这样。”
瑶儿吐了吐舌头,“阿玛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阿玛,或许他以前惹过额娘生气。但您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吧?”
从正月底四爷决定为弘晖争皇位起,她的心就有些松动。如今女儿的话,一点点的敲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