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徐姨也被放了出来。
她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眼眶就不自觉红了,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小莲拉住胳膊。
小莲红着眼,冲她摇摇头,又指了指门外。
徐姨会意,不舍地看了两眼,便随小莲出去了。
长离坐在桌前,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差别,只是那若有若无瞟向床边的眼神,却难以隐藏。
片刻之后,医女站起身,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收拾好药箱,绕过屏风走到长离面前。
她行了一礼,神色疲倦,“王爷,姑娘的伤口小女方才已经处理过了,再开些内服的调理药物,按时喝药,其余的,只能看姑娘自己了。”
说着,在桌上留下一张药方,福了福身子,便打算离开。
长离叫住她,“可否在府上看顾一晚?”
医女顿了顿,拧眉想了想,叹口气道,“好在今儿医馆有人帮忙看顾着,姑娘这伤势也马虎不得,那小女便留下照看着。”
说着她返回床边,又将药箱放着了。
又过了会儿,天色渐晚,许是碍着几名女眷在屋里,长离便带着流云先离开了,留了些侍卫在门口。
走前,他叮嘱小莲,“若是有什么事,叫人去书房找我便是。”
小莲应了声,便又转头看着阿美。
半夜的时候,徐姨同医女伏在桌边小憩,小莲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守在床边。
突然听得阿美的喘息声,像是极为难受。
小莲连忙凑过去,却见阿美面色潮红,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浸湿。
她伸手摸了摸阿美的额头,立马就收回手,神色慌张,“不好了不好了,阿美姐发烧了!大夫你快来看看!”
桌边的两人被她这一声嚷嚷叫醒,医女立马便来到床边。
她抚了抚阿美的额头,又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准备凉水和毛巾。”
徐姨听罢,立马就出门去找。
小莲在旁边看着,很是着急,“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医女叹口气,道,“这姑娘先前挨了棍杖,本就是命悬一线,又突然发热……且看熬不熬得过去吧。”
言下之意,小莲自然明白,一时又红了眼眶。
此时,徐姨从外面端着凉水和毛巾进来。
小莲擦擦眼泪,立马赶过去,拧了个湿毛巾,去给阿美擦身。
白日里医女上药的时候,小莲未曾见过阿美的伤口,如今一掀开衣裳,鼻头又是一阵发酸。
那背上和腰间,条条伤口纵横摆布,有些地方都翻出了肉,血水和脓水混合着凝固成痂,整个背部竟没有一块好肉。
小莲瘪着嘴,小心翼翼地给阿美擦拭着身体。
阿美浑身滚烫,如今用凉水擦了擦,温度降了不少。
小莲与徐姨轮流着给她擦拭,天蒙蒙亮的时候,烧总算是退下去一些。
小莲二人见烧退了,便让医女重新诊治了一番。
医女上前又把了一次脉,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这位姑娘该是没什么大碍了,按时服药,伤口还需日日换药,调养些时日便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小莲二人便放下心了。
待天色又亮了些,徐姨便将医女送走了,顺道去煎药。
小莲在旁照顾着,一宿没合眼,此时松懈下来,倒是困得不行,趴在床边便睡着了。
后来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小莲去开门,便看到长离二人在门外。
长离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如何了?”
突然他目光一滞,看向小莲,“医女呢?”
小莲一五一十的答道,“医女说阿美姐已无什么大碍,按时上药吃药,休养些时日便差不多恢复了,是以早些时候,徐姨便把她送走了。”
长离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此时,屏风内传来一阵布料轻轻的摩挲声。
小莲面色一喜,立马跑了进去,便见着阿美已经醒了。
“阿美姐,你可算醒了,我……我怕……”她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虽然是醒了,但阿美的身子还是虚得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做表情尚需费些力气。
阿美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示意她自己没事。
长离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到阿美转醒,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医女留的药呢?”
小莲擦擦脸,声音里还有些鼻音,“徐姨已经去煎了,应该就快好了。”
长离眸色暗了暗,看了眼流云,流云会意,转身出了门去。
没一会儿,徐姨便端着药碗进来了,流云跟在后面。
徐姨径直去了床边,见阿美醒了,也是高兴得很。
“姑娘,可算醒了,赶紧来把药先喝了。”
长离则是看向流云,流云轻轻摇摇头,长离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放心了许多。
阿美闻着那药味儿,轻轻皱着眉,朱唇紧闭,无声地抗拒着。
徐姨耐心地哄着,“姑娘,这药还是得喝,不喝可怎么好,我呀都准备好蜜饯儿了,喝完了我就给你,真的不苦……”
阿美怀疑地看着徐姨,嘴巴总算是张开了一道小口子。
徐姨笑着用汤匙喂药,嘴里还哄着。
药方一进口,阿美的脸便皱巴起来,把脸埋在枕头上,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遇见阿美耍赖,徐姨没辙,小莲也无可奈何。
长离上前一步,伸出手,沉声道,“给我。”
在场四人,包括阿美,皆是一惊,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