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人,诸葛尘有过一面之缘,就实在那座皇宫当中。只不过当时两人间的距离极远,而且每隔半步,都是一道庙堂上的分水岭,也难为他还能认出自己了。
身处京城,抛开家世暂且不谈,不可或缺的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在这一点上,就连太子也不能免俗。不见他为了博得皇帝欣赏,无所不用其极?
真要算起来,都是可怜人,只不过诸葛尘可怜不起来罢了。
而同一个位置,其实上面坐着的是谁,确实能够带来改变。但也绝不会大,至于翻天覆地,更是绝无可能。
对于格局能够作出至关重要作用的,都是足够名留青史上的顶尖人物,起码也是百年不遇的。像这样的人,很难不发际,自然也就不在此列了。
京城居,大不易。不易有三,银子房屋和敌人。没有银子去上下打点,就算已经放弃了仕途上的升迁,真要被别人难为,还是烦不胜烦。没有房屋用来居住,活的如同无根浮萍一般,还不如扯去身上穿着的绸缎,披上麻布衣裳,大步去往江湖当中。那里无拘无束,寻一处自己喜欢的角落,采菊东篱下,也能够心满意足。
至于最后一点,更是至关重要。政党林立,随便站错了队伍,便是杀身之祸。也不可能不去选择势力附庸,没那本事,就得老老实实的随波逐流。熬炼几十年,等坐上高位,就能够掌握别人的生死。这份感情,一代传一代,已经牢牢烙印在了官场人的骨头当中。抹不去,磨不掉,反正都是为了活的更好,谁又能打心底里看不起谁呢?
那名明显话语权更重的侍卫分开人群,走到诸葛尘的面前,低下头来,恭敬说道:“让您受惊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既然你见过我,八成也能猜出我的身份。”
“诸葛公子,您就是那位即便在如今也能够单凭名字响彻整个大衍的诸葛尘诸葛公子。万族会的状元位,在这百年来,从未来到大衍的手中。若非您力挫商学,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侍卫的眼底露出炙热,他是苦命出身,能够在小的时候被京城当中的一位侍卫收养,不必饥寒交迫,便已经很满足了。
再加上那位侍卫的灌输,早就让他认定了大衍高于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观点。他的梦想,便是为国捐躯,以死报效祖国。虽然极端了些,可对于一位侍卫而言,很难再有更好的结局了。
诸葛尘轻轻哼出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又怎会被他们所惊扰到呢?”
侍卫惶恐起来,这些年来,他可是听身旁的同伴说过好些关于那些王公贵族的事情。而且大多都是丑闻,故事中的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好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般。
当真是地狱空荡荡,恶鬼
在人间。
虽说瞧着面前白衣面容俊朗,不像是那邪恶之辈。可心底的事,谁说的清楚?
似乎看出了侍卫的畏惧,诸葛尘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还要谢谢你。让你这些手下快些退下吧,作为报答,与我一同去顶层逛逛如何?”
“这......这怎么能呢!”侍卫连忙拒绝:“您是主,我是臣子,岂能狗僭越。更何况今日能够登上顶层的都是大衍叱诧风云的人物,所以诸葛公子您来说自然可以参与其中。而不过是区区侍卫的我,是万万不行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诸葛尘的余光看向了那对方才还在极尽所能讽刺他的情侣。福缘近在眼前而错过,真是这世间的一大遗憾。他们的脸上露出悔恨,要方才真的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一起,恐怕过一会便会风光无限。
宝物如何,他们自然买不起。可走在诸葛尘这位新贵的身旁,自然是人脉滚滚来。只是没有后悔药,不然的话,这对情侣哪怕倾家荡产都会买来。
诸葛尘感觉到一阵好笑,但也不愿意与侍卫废话,他只是将双手从大袖当中伸出。在铺展开来的浩然剑气中,走上楼梯。其中侍卫若是有因为心中不忿而蠢蠢欲动的,立刻就会遭到孤雁飞剑的警告,洞穿他们的铠甲。虽然不致死,但作为威胁,已经很够了。
“这些担忧,你完全可以放在心底。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原地。想好了在说哦,不然的话,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看就泡汤了呢。”不知为何,诸葛尘忽然打了一个寒战。类似这样说话的口吻,就好似被夺舍了一般。
纵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归根结底,白衣都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凸显自己的人。对待像侍卫一般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语气与不可能如此亲昵。
他愣在原地,一身剑气在毫无控制的情况下席卷而过。那些侍卫怎能抵挡的住,一个个丢盔卸甲,四散逃去。若非平常训练有素,恐怕就得各个踩踏,死伤惨重了。
而侍卫长更是不知所措,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答应了下来。就如同诸葛尘所说的那样,人生难得几回搏。这一次机会要是握不住的话,没准这辈子,他就是一个在底层不断挣扎的侍卫长。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能对他颐指气使。
想想自己与养父住着的四处漏风的屋子,侍卫长更是悲从中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堂堂七尺男儿,近乎泪流不止。难以想象,这该是何等的悲伤。
“诸葛公子,我决定下来了。”侍卫长目光坚定的说道。
可回答他的,不过是一道凝实的剑气。若非诸葛尘如今紧闭双眸